像“王速出令反”這句,按字面意思來說,甚至可以安上謀反的罪名。出題的學政直接被上面一擼到底,一官半職都沒落下。要不是考慮到府試茲事體大,重新組織一場耗時耗力,還會影響接下來的院試,上頭的人甚至都想重新考了。但終究是沒重考,閱卷還是得按流程來。
主考官眼見帖經那兩道怪題沒人答對,正想說幹脆不將那兩題計入成績時,有個同考官居然呈上了一份帖經全做對的卷子,且字跡工整,頗為難得。主考官便道這人底子紮實,若後面墨義、策論不是太差,可以適當把此人名次往前排一排。
待全部卷子閱完,同考官們撕去封彌,發現此人墨義答得也不錯,策論平了些,且明顯頭重腳輕,但言之有物,倒也不算太差,原就是能上榜的水平,便按照主考官的吩咐將名次往前提了提。
當然,這些事衛文康是完全不知道的。將邵壯他們迎了進去,倒了茶水好生招待著,至於人家常說的科考上榜後給賀喜的人發喜錢這種,衛文康倒是完全沒那個想法。畢竟自家也不富裕,他不想拿自己夫郎辛辛苦苦賺的錢撐門面,且童生嚴格來說都算不上功名,如此行事也未免張揚了些。
第一時間來賀喜的幾個都是與他們兩口子關繫好的,都沒有想到喜錢那一層,只嚷嚷著待驕哥兒回來後要請大家一起吃席慶賀慶賀。衛文康自然是應了。
柳天驕因著府試耽擱了一段時日,家裡的生意多多少少受了些影響,正卯著勁在鋪子裡攬客賺錢呢,還是衛文康的同窗路過才跟他說了衛文康成了童生的訊息。
南方文風興盛不假,可皇帝老兒抬舉讀書人也不過是近些年的事兒,一個童生在他們這兒算不上稀奇,可也絕對不差了,出門在外都能叫人尊稱一句“童生老爺”,在村裡也是裡正、村長之類職位的有力競爭者。
柳天驕之前為了忽悠衛文康入贅,拿一個老童生在鎮上擺攤寫書信的事情說笑,聽起來感覺童生不值錢,不過是因為那老童生性子桀驁,與人來往多叫人詬病,私塾先生、賬房這些活計都幹不好罷了,但凡一個正常點的童生都決計不會淪落到那個地步。
如今知曉衛文康中了童生,柳天驕哪裡還坐得住,直接搞了個優惠,沒幾下就將手頭的貨清完,然後收起東西就帶著金泉和小包兄弟倆回了家。
“快來讓我瞧瞧,我的童生老爺。”剛一進門,忍了一路的柳天驕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衛文康臉色微紅,卻是依言走了過去,“總算沒白白浪費銀子,以後我會更努力的,叫你早日當上秀才夫郎。”
嘖嘖,這話說的,真是乖巧貼心。柳天驕照著那白皙俊俏的臉蛋兒一陣揉捏,樂得嘴都合不上,“什麼秀才夫郎,我家有個童生老爺就已經是撞了大運了。”
金泉跟著笑,“就是,以後除了靠山村的田秀才,衛哥就算是咱們這一片數得著的人物了。”鄉下跟城裡是不能比的,就算系緊褲腰帶送孩子去讀書,沒有基礎,能混個童生的就不多。
江閔道:“田秀才算什麼,三十歲才靠著王夫子的指點中了秀才,衛哥哥可是王夫子的親傳弟子,以後肯定比田秀才強。”
這小屁孩是個機靈的,拍個馬屁還有理有據,比大人都強。柳天驕就說他,“你知道什麼是親傳弟子嗎?”
江閔摸摸腦袋,“一直由師傅帶著的就是親傳弟子啊,難道不對嗎?”
衛文康笑道:“可以這麼理解。不過這詞挺文雅的,你從哪學的?”
江閔聽說自己用對了,一臉得意,“從茶樓說書的那兒學的 。”
小包就瞪他,“你什麼時候跑去茶樓了,我怎麼不知道?錢從哪兒來的?”
茶樓的評書可不是白聽的,要是不花錢在那兒買茶,鐵定叫人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