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試是要在州裡考的,由學政主持。說來,府試和院試都同樣由學政主持,可兩個學政的分量可是完全不一樣的,院試的學政一般以監察禦史、各部侍郎充任,且還不是隨便什麼監察禦史、侍郎都成,必須得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足見其分量。
與縣試、府試不同的時,院試要連著考三天兩夜,中途除了病倒了叫抬出來的外,誰都不能離開考場。想想,在一個腿都伸不直的考棚裡,連著考三天兩夜,又是七月中旬正熱的時候,那是怎樣一種折磨。
從考試內容上看,毫無疑問,院試也要更難些,頭一天是四書五經、經義,這兩科考試時間直接縮短了一半,題量卻是沒少多少,因而拼的不只是記性,還有速度。因著考卷都是第二天發下一場試卷之前才收,好些答不完題的考生都會點著蠟燭繼續寫。
當然,點燭鏖戰也會出現種種狀況,第二天沒精神頭昏腦漲都是輕的,更狠的因著天黑,一不注意把蠟燭倒在了考卷上,火呼一下就能竄老高。考場的官差也都有了經驗,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放幾口大缸,眼見哪裡起火就打上幾桶水,一股腦往考棚裡潑。不用想,考生立馬就會成為落湯雞,考卷自然也保不住了,來年再戰吧。
院試第二天考的是公文和判例,一樣一道題,為什麼說秀才都能寫訴狀,就是因為他們之前都是鑽研過這兩樣的。
公文主要是衙門裡常用的那幾種文書,主題則涵蓋內容很豐富,對考生的基本功要求很高。判例則主要是給一個案子,由考生進行點評,包括違反了何種律法,應當如何處置,對為官者有什麼啟示等等。
衛文康家中這兩樣藏書都有些過時,也就是上了私塾才惡補這些知識。好在公文雖難,但只要肯用心,基本功紮實,不犯什麼大錯就成,畢竟只是用來幹活的,哪個有能耐的大人會一天自個兒寫公文。
判例一科則不是很受朝中官吏待見,覺著讀書人該研究的是聖人之說、治世之學,為何要在邢獄一事上浪費時間,這不是大理寺把自己的事情往外推嗎?
因而大家對此科的成績也不是很重視,只要不違背律法的情況下言之有理即可。有些會偷懶的幹脆就直接把這東西當成為聖上歌功頌德的工具,一口一個聖上英明,制定如此律法如何有利於天下百姓。
院試第三天考的是策論。為什麼策論放在第三天,當然是無論哪一層級的考試,策論都是重中之重,其在院試的考試難度自然也就不必贅言。反正策論沒有最好,考生必須要不斷追求更好。
衛文康前些日子還聽了傳言說日後院試要加詩賦和算學,算學還好,衛文康自覺自己有幾分擅長,詩賦卻是沒有正經學過,少不得頭疼。至於到底什麼時候加,在考試中佔多大分量,如今都還沒有定,這次考試倒是不用發愁。
還有個說法是以後院試的時間也要改,一年一考變成三年兩考。面上的說法是年年組織太勞心勞力,實際上是秀才以上能得的好處太多了,已經得了的人自然不希望太多的人來分這杯羹,畢竟人數多到朝廷難以承受的時候,定會縮減每個人能分得的利益,前朝已經充分證明瞭這一點。
至於這些傳言的真實性,那是不用懷疑的,因為衛文康都是聽王夫子介紹的那位好友透露的。
說來也巧,那位好友正是衛文康府試時碰到的巡考官,對衛文康算得上有恩,好生一番答謝後,雙方對彼此的印象都不錯。因著府試已結束,又是王夫子牽的線,兩廂往來已無大礙,那位巡考官便隱隱成為了衛文康的第二位夫子,對衛文康幫助良多。
總之,後續變數太多,這回院試對衛文康算得上一個不錯的機會。
至於別的,有銀子就不用太發愁。柳天驕照例託人幫忙訂了客棧,只是這回運氣沒有上回好,沒撿到府試那樣的便宜,聽幫忙的人說差點兒的客棧都要六七百文,他好不容易才找了家稍微像樣些的。路上的開銷也比府試多一些,不過跟住宿費一對比,那就是毛毛雨了。
村裡人一反常態,對於衛文康這回的院試蠻關注的,見了兩人都要問上一句“什麼時候考”。煩人的是有些人還要加一句“有沒有把握中”,那麼好中的話這十裡八村也不會只出了一個秀才啊,這話叫人回什麼好,反正回什麼都讓人有話說。有把握是自傲,沒把握可不就是自己都覺得沒那個能耐嗎?
衛文康涵養好,總是微笑著回一句“自當盡力”,柳天驕就不耐煩聽這種話了,直接回一句“你要是主考官,我家衛文康就有把握”,把人懟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背地裡罵一句“這個小哥兒越發張狂了”。不痛不癢地又不會少一塊肉,柳天驕才不會在意。
說來這回私塾參加院試的,除了衛文康,還有秦百宣和另外兩個前些年已經考上了童生的學生。唐睿小娃娃學習不認真,科考的熱鬧倒是想湊,跟王夫子說他要請假去給秦百宣和衛文康陪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