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都有房了,哪裡還差這一點。”
“村長,咱們趕緊帶人去縣城把他抓回來。”
“你開什麼玩笑呢,去縣城抓人,你知道人家住在哪兒嗎,路上開銷你出?”
“他都教唆柳老二殺人了,不如報官,直接讓官老爺抓他,讓他把私吞的銀子都吐出來。”
“就是,村長,柳老么這種心腸歹毒的人,可不能便宜了他。”
村長臉色鐵青,他倒想真的帶人去把柳老么抓回來,可他不過是清水村的村長,出了這村子誰還會認他?到時柳老么反倒誣告他們一個私闖民宅就好看了。若是不管柳老么,那柳老二能服氣,村民們能服氣?
“大家稍安勿躁,這麼大的事兒,不可能偷偷跑了就了了,他家的房子和田地不要了?若敢真的不回來,咱們就直接給他分了。”
這話說的,在場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是啊,柳老么家還有房子和地呢,他要不回來了,自家不也能分一點,這可比打殺了柳老么還劃算。
這群眼皮子淺的,也不想想村子裡攏共多少人,能分給他們幾個錢。柳天驕氣得要死,趕緊戳了戳衛文康。“快想想辦法。”
“村長此言差矣,房子和田地都是有官府契書的,咱們私自分了小叔家的田地,怕是容易惹上官司吧。”衛文康聲音冷清,卻帶著莫名的信服力,“再說,把他家的房屋和田地賃出去一年不過幾兩銀子,咱們村上百戶人家,每家分到手的銀錢能有多少?何苦為了這麼點小錢,落個全村人橫行霸道侵佔他人家産的名聲。”
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想與的,村長冷笑,“秀才公意思是我們對柳老么這種殺人犯稍稍懲戒,就成了橫行霸道侵佔他人家産的刁民了?”
“殺人犯,村長有證據嗎?”
“柳老二親口供訴,有全村人見證,且他柳老么畏罪潛逃,還不算證據嗎?”
“若我們私分了他家的家産,都成了得利的人,我們的一面之詞還算證據嗎?過個三五年,他到縣衙一紙訴狀,我們的說法立得住腳嗎?”
將將還一臉興奮的村民們這下也冷靜了些。是啊,又沒有官府查證,就憑他們一張嘴,到時柳老么回來找麻煩,縣老爺真能信他們?別好處沒得多少,反倒是惹得一身騷。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萬一柳老么真的就不回來了呢,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啊。這事兒還真的有點難辦,應當聽誰的?
瞧村民們左右為難的樣子,衛文康又接著道:“李家莊那個案子不知道大家夥究竟知曉多少,據我所知,那個殺人犯殺的乃是他的大舅兄,緣由是那人嗜賭成性,在外欠了一屁股債,無法償還,債主揚明要剁掉他的手,他便想把妻子賣到珠市街還債。”
珠市街是什麼地方,在場許多婦人夫郎不知曉,男人們卻都是門清。那裡全是專供底層人享樂的下等窯子,把自個兒媳婦兒賣到那種地方,但凡是個人都做不出來。
眼見在場很多人都滿臉鄙夷,衛文康接著道:“他妻子孃家人知曉後自然不依,幾個舅兄便來他家討說法,想要那人與妻子和離,把自家姐妹帶回家去。那人正等著賣妻錢還賭債呢,自是不肯,雙方便打了起來。李家莊大多姓李,村裡人都沾親帶故的,眼見雙方打了起來,便上前幫忙。熟料那人仗著有人相助,竟抄著菜刀直接對他大舅兄砍了十幾刀,把人活活砍死。”
“居然是因為這,怪道不說大家都不願把閨女嫁到他們村呢,替自家姐妹討個公道就被打殺了,誰敢與他家結親。”
“我以前還納悶,就出了一個殺人犯,怎麼還拖累了全村人的親事,今個兒算是明白了,瞞得夠好的。”
“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敢往外說,也只有結親的願意費大力氣打聽。”
趙家的顯然是知道內情的,衛文康說完,她的臉就一陣白一陣紅的。如衛文康所說,李家莊一向團結,當時知道有人上他們村鬧事,好些人抄著家夥就幫忙去了,壓根兒不分青紅皂白。她哥也去了,且人死了才知曉真相,她嫂嫂時常在家哭訴,都怪她哥助紂為虐,不然也不會遭此報應。
”全村上上下下那麼多人,誰能保證不出個敗類?好名聲不是靠欺瞞、靠姑息歹人,是要靠大家善惡分明、處事公平公道。與其姑息養奸,不如遵守律法懲惡揚善,護住咱們村的安寧,也護住咱們所有人的清白名聲。”
衛文康鏗鏘有力的聲音圍繞在每個人的耳邊,全場先是一片寂靜,接著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秀才公說得對,絕不能姑息養奸。”
“把柳老二、柳老么都送到縣衙去,叫縣老爺料理。”
柳天驕雙目濕潤,贏了,他們贏了,終於可以為他爹討回公道了。衛文康跟他講過,按大乾朝律法,諸謀殺者,徒三年;已傷者,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