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考試臨近,路上大家也一點兒功夫沒耽擱,緊趕慢趕到了州城後,臨時找了個客棧安頓下來。因著沒時間提前訂,趕考的秀才又多,還被客棧老闆宰了一筆。柳天驕唉聲嘆氣半天,心想自己哪天能在州城買個宅子就好了,也省得花這些冤枉錢。
好在州學那麼貴的束脩不是白收的,提供住宿,四人一間。書童也有住的地方,條件要差些,八人一間。也虧得江閔從小是個吃慣了苦頭的,並不在意這些。
他們到州城後的第三日,州學的入學考試便開始了。
柳天驕之前聽衛文康說過,州學的入學考試很難,萬萬沒想到會這麼難。猛地一瞧,趕考的居然有四五百號人了。
“這回招多少人來著?”
衛文康也有些發愁,“六十人。”
柳天驕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比院試招的稍微多一點,參考的人也就是院試的一半嘛,沒問題的,比院試好考多了。”
衛文康沒提醒他,這回參考的都是秀才公,二十個童生才能出一個的拔尖人才,跟院試的競爭對手完全不是一個水準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年趕考的人居然比往年多一倍。
顯然發愁的也不止他們一家,江閔悄悄湊到他們跟前說:“我瞧見好些人都緊張得發抖,還是衛哥哥沉得住氣。”
衛文康苦笑。沉不住氣又如何,先前還在猶豫要不要來州學,今日一瞧,怕是他願意來人家也未必能要他。算了,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是盡人事聽天命吧。
好在州學的入學考試雖難,考的時間卻是不長,只有一日,天亮時開考,日落前出來。考試科目也只有兩門,一門是帖經、墨義、雜文組成的大雜燴,叫“通識”,另一門就是策論,少了慢刀子磨人的折磨。
考場就設定在州學裡面,因著今年參考的人數格外多,室內坐不下,便直接安排在了州學裡面一處空曠的平地上。考生之前的距離也很近,一抬頭就可以毫不費力地看到別人的考卷。
照理說不該準備得這麼不穩妥才是,會試都免不了各種作弊,州學就那麼相信這些考生嗎?還是說州學根本就不在意這回考試能不能試出考生的真實水平來?
如今江東州州學越發勢大,連安泰縣的縣老爺都可以借用科考的考棚,憑州學的能耐真的借不到嗎?說到底要麼是州學並不在意這次考試,要麼就是州學藉此考驗人。
衛文康在客棧時聽人談論過,州學專程請了好幾位大儒親自主持此次考試,不像是不重視這次考試的樣子。
排除這個可能,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州學是故意的,來的人才這麼多,除了學問,想必人品也是篩查學生的重要一項。衛文康不著痕跡地往遠處掃視了一番,果真,好些考官樣子的人都目光審視地打量著在場的考生。
身正不怕影子邪,衛文康的目標是舉人,並不想弄虛作假勉強透過此次考試,因而很快就定下了心思來。
考卷倒是如縣試一般密封得很好,衛文康拆開後發現題量和難度都不小,略微思索一番後便開始下筆。
“怎麼還沒出來呀,急死個人了。”
“這回考試的人也太多了,出來的時候在大門口都得擠一陣呢。”
“怎麼今年考試的人格外多呢,我瞅著比去年都多了一倍,就怕我家那小子又是白跑了。”
“去年鄉試考得好唄,說來咱們江東州州學的院長真是個能人啊,硬是憑著一己之力拉了那麼多大儒過來。”
“誰說不是呢,只是苦了這些考生了。”
柳天驕聽得也心急,攥著江閔的手,“你說怎麼就這麼湊巧呢,趕上最難考的時候,也不知道明年會不會好點。”
“驕哥哥你之前不是說對衛哥哥信心十足嗎?”
“有信心是一回事,耐不住敵人太多啊,你說明個兒要不要去寺廟裡給他上柱香?州學這麼好,進去學幾年說不得還真能考上個舉人呢。”
江閔一下子就明白“臨時抱佛腳”這個話是這麼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