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給錢,大嬸兒您就幫忙遞個話。”
大嬸兒把手頭的大勺子往盛菜的大木桶上一敲,冷著臉道:“這麼多菜還不夠你們吃的?”
“再好吃的菜日日吃也是會膩的,大家夥就想換個口味兒,大嬸兒您見諒。”書生們心裡叫苦,卻只能賠著笑臉。
沒辦法,州學規矩,不管你在外什麼身份,進了州學就是普通的師生,對州學的工作人員哪怕只是一個掃地的大叔也得客客氣氣的,這是讀書人該有的風範。
大嬸兒卻是一點兒不領情,“別跟我說這些廢話,不想吃就別吃了。”
書生們再不敢多言。
撩起食堂後廚門簾偷看的大廚一把將門簾甩下,氣得眉毛鼻子都是歪的。“不像話,太不像話了。這些學生一天不好好想著學業,就知道吃吃吃,我做的東西有那麼難吃嗎?”
邊上的廚工低著頭,一點兒不敢開腔。難吃不難吃您自己心裡沒點數嗎?要不是院長說要磨練學生的意志,您怕是早就該被換了。“桂大廚,先吃飯吧。”
“哼,吃什麼吃,氣都氣飽了。”桂大廚說著就脫了衣服回了房。
“別管他了,他不吃我們多吃些。”另一個幫工見貴大廚已經沒影了,悄悄出背後的蘿筐裡端出一大碗水煮肉片,“快來快來,將將我嘗了一片,香得嘞。”
一個廚子看著那個大瓷碗,驚訝道:“怎麼這麼些,你小子把那小娃娃打劫了呀?”他姓於,廚藝比桂大廚好些,但背景卻是差了不少,因而也不敢在食堂出頭,只隨便做做混日子,倒是能跟食堂眾人打成一片。
廚工得瑟道:“什麼打劫,是那小娃娃懂事,特地孝敬我們的。”
“哼,費我們那麼多肉啊菜的,不孝敬我們說得過去。”
“費誰的肉菜了?”借給江閔鍋灶的林嬸兒指了指牆角一個框子,道:“人家可是給了管事錢的,裡面的東西都是他買的。”
“好了好了,別爭了,吃飯要緊。”於廚子率先夾起一塊肉片放進嘴裡,細細嚼了幾下,然後眼神就變了,“肉片嫩滑又不會過於軟爛,香辣味兒十足,這小子有點東西啊。”
“真有那麼好吃?”林嬸兒將信將疑地夾了一筷子,接著也是臉色一變,“怪道不說他哥惦記家鄉味兒呢,是好吃。”
幾個廚工也嘗了嘗,心頭感概萬千。他們都是學廚藝的,最少的也幹這行四五年了,怎麼也不該比不上一個孩子才是。可事實是,他們的廚藝還真比不過這個孩子。“該不是什麼大廚家出來的吧?”
林嬸兒搖了搖頭,“不是,他家原本只是種地的,也就哥哥出息考上了秀才。他來州學也是為了跟哥哥念書,沒有正經學過廚藝。”
於大廚道:“回頭林嬸兒你問問他這道菜是跟誰學的,沒想到民間多高人啊。”其實說起來,這道菜的技藝一般,關鍵是味道調得很出挑,多一分麻少一分辣都會遜色很多,看得出來教他這菜的人有個好舌頭。
裡頭食堂的人吃著飯,外面的學子們也吃著飯,只個個唉聲嘆氣的,沒什麼胃口的樣子,除了衛文康他們那一桌。
沈知行吃得頭都抬不起來,“江閔弟弟,你哪裡學的廚藝啊,也太好吃了些。”
江閔笑眯眯地說:“驕哥哥教的,今日時間緊,便只做了這一道菜,明日多做幾道。沈哥哥你喜歡吃什麼,甜的還是辣的?”
吃這一頓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哪有明日接著蹭飯地道理,沈知行忙拒絕道:“不必不必,明日我吃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