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幹一會兒東家就會叫大家夥輪換著歇歇。再說了,這回開出來的荒地都用來種菜,東家說到時我們吃多少菜從那拿就是,家裡的地都可以騰出來種糧食。我可不是幹著有勁?”
老太太不敢置信,“以後咱家的菜都從那邊拿?咱們家十幾口人呢,得吃多少菜?”他們家的菜可不是光拿來下飯的,家裡僧多粥少,多半都靠菜葉子填肚子。
周鐵鍬難得有些年輕人的得意,“奶你是沒瞧見,東家他們後頭那地界有多寬,菜又肯長,日後別說吃,怕是喂雞鴨都夠了。”
老太太雙手合攏,激動得要掉淚,“哎喲,真是遇見活菩薩了,但願這麼好的地界日後別被眼紅的佔去了。”
“佔不去,東家說要去縣衙過地契的。再說了,又不是良田,別人佔去交那麼些賦稅也不劃算。”
“對對對,他家秀才公是免賦稅的。”
待回屋把這個訊息一說,自然全家都高興得不行,只是沒多久就聽到隔壁傳來了叫罵聲。
“哪個絕戶的王八蛋,又挖老孃家的田坎……”
周鐵鍬看向老太太,見她神情中還帶著得意,無奈又好笑,“奶,您又去了?”
“去,為啥不去?你奶我活一天就挖一天,叫他們晚上睡覺都合不上眼。”
是的,周鐵鍬家就是周大爺的侄孫,柳天驕當初差點兒買的地原本是周鐵鍬家的,因著周鐵鍬爺爺重病被迫賣給了周大爺,如今周鐵鍬家日子過得艱難也全因為這塊地,兩家可不就鬧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當然,著跟柳天驕也沒啥關系,他瞧不上趁火打劫的周大爺,也就沒扯上這段因果。
人多力量大,沒多久柳天驕的荒地就開好了,山腳下一大片,因著是坡地,為防雨水沖刷,還特地在邊上壘了一圈石頭,又挖了排水溝。新開墾的荒地往往土壤肥力不夠,幾人又從河道裡面挖了些淤泥蓋上。
柳天驕看著滿滿一大片土地,心裡說不出的滿足。“一塊種白菜,一塊種蘿蔔,一塊種菠菜,還有小蔥、蒜苗、大蒜通通都要來些。”
金泉道:“青菜多種些,那玩意兒肯長,喂雞喂鴨喂豬都成。”
小包道:“可惜不是春天,黃瓜茄子這些都不長了。”
劉氏笑道:“豌豆苗最嫩,冬季裡吃鍋子再好不過了。”話說自打出嫁以來就沒有吃過了,沒法子,家裡的銀錢全被李耕田用來當孝子了。好在如今她自己也能掙錢,今年過年非得吃上一回。
柳天驕想起自己以前小打小鬧的冬季蔬菜,大手一揮,豪氣道:“種,想吃的都種,冬天要是長不出來,咱們就給菜蔬蓋毯子。”
楊布眼裡也全是菜蔬遍地的樣子,“將將還覺得這塊菜地太大呢,如今一番盤算,怕還是小了些。”
柳天驕也有這個感覺,咂麼一下嘴唇道:“說來只免五十畝的賦稅還是太少了些。”
大乾朝規定,新開墾的荒地三年之內免賦稅,三年之後可是要照章納稅的。問題是土壤費力好它也不會成為荒地了,到時去掉賦稅就剩不下多少東西。因而老百姓開墾荒地的熱情都不高,有些為了逃避賦稅,甚至三年免稅期滿後再次拋荒,讓人瞧了都痛心。
他們這回開墾的荒地還在衛文康的免稅範圍內,但若再多些,便只能乖乖交稅了。
大家夥瞧著還剩下的大片荒地也痛心,紛紛叫柳天驕多鞭策衛秀才,早日拿個舉人功名回來。到時兩百畝的免稅額度,柳天驕想怎麼開荒就怎麼開。
一場秋雨一場寒,荒地裡的種子灑下沒幾天,天上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柳天驕也難得有些犯懶,便道今日鋪子不開張了,把人都攆回去休息,家裡便只剩下他一人。可平日裡習慣了早起的人,猛地空閑下來,哪裡又能睡得著。
柳天驕閉著眼睛努力許久,還是沒有一點睡意,幹脆從床上爬了起來,見兩只肥狗臥在堂屋門口,團著身子直打呼嚕,倒有些讓人不平憤了。
“起來,睡什麼睡,咋不去看門?”柳天驕揪了揪兩只狗耳朵,硬是把它們薅醒。
“嗷嗚。”兩只大狗打了個哈欠,斜著眼睛看門外,跟柳天驕抗議:鬼影子都沒一個,哪裡用得著看門。
柳天驕搬了個凳子坐到門口,脫了鞋把腳放到它們肚皮上,感受著皮毛暖烘烘的溫度,覺著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些。“哎,一個人在家確實挺沒意思的,也不知道那倆貨想我沒有。”
兩只夠扭了扭肥肥的身子,想翻個身子把柳天驕的腳請下去,卻又不敢。只能趴著腦袋跟柳天驕一起演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