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還是我們狀元郎厲害,近些日子的開銷都夠了。”一百兩誒,在鄉下都能買十畝地了,柳天驕把衛文康可是誇出了花。
狀元郎眯著眼笑,對夫郎的拍馬屁行為相當受用。
南方風光旖旎,人們骨子裡都有股風流雅緻,北方則要相對粗獷些。新宅子除了地段好些外,佈置還不如他們江東的宅子好看,唯有一顆棗樹,掛滿了飽滿的青果子,叫人見了就能想象出金秋時節豐收的喜悅,衛文康格外喜歡。
早年落魄的日子終究在他心裡留下了難以彌補的傷疤,面上再風光,內裡還是有種強烈的不安,尤其對吃食,家中有餘糧看著都舒服。
“驕哥兒,後面那個小院子咱們拿來種菜吧,我聽說京都菜蔬都很貴,還不新鮮。邊上再種兩顆石榴樹,好看又好吃。”
柳天驕與他一拍即合,“我也是這麼想的,待銀錢寬鬆些,咱們再去周邊買個小莊子,多種些糧食、菜蔬、水果。”
“一進院種幾棵桃杏,中間再放上個大水缸,我看京都好些人都在水缸裡養碗蓮和金魚,很漂亮。”
“對。二進院就養些月季之類的,再擺上桌椅,搞棵葡萄樹遮蔭。”
說來說去都離不開吃,兩人對視了一下,然後雙雙捧腹大笑。
楊金搞不懂這兩個叔叔在笑什麼,但也不妨礙他跟著笑。新宅子裡有他一間屋子呢,日後他也是京都人了。
他倆在京都沒有親眷,但商筵和宋節對衛文康有半師之誼,這些日子少不得拜訪。還有些莫名其妙的邀約,都是自己先前未接觸過的人,衛文康稍一打聽便知曉對方的意思。世家高官不屑於“榜下捉婿”,他們看上的人都要自覺送上去。
衛文康自然不願,向商筵討主意。對方問過來人情況,覺著其中兩家都是不錯的姻親,建議衛文康擇一。怎奈衛文康態度很堅決,商筵再三勸解不成都生了些惱意。衛文康敢來向他討主意,自然是提早想好了應對之法,三言兩語就讓對方變了態度,仔細教了衛文康應對之法。
這種小插曲自然是不必與自家夫郎說,柳天驕還以為是那些大人欣賞他家夫君的才學,驕傲不已。其他的時間,衛文康都泡在自家宅子裡,親自張羅著他的書房和菜地,樂不可言。
館選的成績第二日就出,沈知行的努力沒有白費,險險的考上了。雖然聖上貴人事忙,早把自己親自拉扯了一把的沈進士忘記了,但日後問起來,也有個交代。
一同來京都的三位好友都得了好結果,高興之餘在柳家新宅裡喝了個酩酊大醉,接著便各自忙碌去了。
衛文康早定了要回江都,秦百宣有很多親眷長輩在京都,少不得拜訪,沈知行則一心撲在賺錢上了,也不知道他找了個什麼活計,收入好像還成。
來時陽春三月,歸時寒風漸緊。好在假期有半年,倒也來得及。一輛除了大不怎麼起眼的馬車停在宅子前,盤踞在門口曬太陽的兩條大黃狗登時吵鬧了起來。
狀元郎回家的訊息壓根不用散播,無數人蜂擁而至,兩口子成日裡招待客人,臉都要笑僵了。柳天驕開始還存著炫耀的心思,後面只想閉門謝客,衛文康也受不住,見家中一切安好,便索性回安泰去了。小包兩口子和江閔這回都跟著,出來這麼久了,境遇也大不相同,該回去給祖宗上柱香。
都過去這麼久了,安泰縣出了個狀元郎的訊息早就傳遍了,官府的牌匾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衛文康回去。只是左等不回來右等也不回來,縣老爺索性派了人去江東傳了信。怎麼著也是本地的父母官,衛文康雖說官職比縣老爺高,但還是很給面子,到了縣城第一時間就去拜訪了他。
縣老爺對衛文康的謙虛有禮也很受用,拋下公務,親自陪著衛文康去清水村走了一趟。作為縣老爺,出行都有衙役跟著,一二十號人身著統一制服,手持棍杖,看著好不威風。
村人見狀還以為是有人犯了事,官差來拿人了,正惶恐間,聽得鞭炮脆響,鑼鼓喧天,這才反應過來,是狀元郎回來了。
狀元郎榮歸故裡,還是縣老爺親送,以往的芥蒂齟齬一下子蕩然無存,清水村所有人臉上都帶著與有榮焉的自豪。縣老爺做事周到得很,都不用衛文康出手,便吩咐邊上得衙役散發喜錢。村裡人得了好處,討喜的話更是沒有停過,一路簇擁著人到了家。
離開多時,柳天驕以為家中定會起灰,沒曾想到處都幹幹淨淨的,院中的樹木和菜蔬也照顧得很好,如今還帶著綠意。這屋子當初是託給邵壯照看的,其實也是柳天驕的小心思。邵壯家孩子不少,家境也不是多好,成親後住得並不寬敞。邵壯他娘又不是個省心的,婆媳兩個處得不是很愉快,分開住邵壯日子能好過些。
當然也不是沒有隱患,邵壯他娘見到青磚大瓦房很是動心,巴不得全佔了去。虧得邵壯成親後性子硬了不少,跟他娘大幹了幾場,才留了個清淨。後頭邵壯掙了些錢自己蓋了屋子,執意搬了出去,但兩口子感念柳天驕的恩德,時常過來收拾,這屋子才維護得這般好。年少時的友人,變了許多,還有些始終如初。
把縣老爺送走,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衛文康就出了門。自家夫郎不記仇,他可是記得的,昨日在人群中見過那人,過得有些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