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驕吹了吹眼前的茶水,無奈道:“不過是幾句閑話,說了就說了嘛,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松韻不承認,“先前就聽說這婆子慣愛偷奸耍滑,欺負年紀小的,我當時忙沒騰出手來收拾她。今日可巧碰見了,正好打發了,以免影響宰相府的風氣。”
“說兩句話就影響風氣了?你這小哥兒如今倒是越發規矩大了。”
松韻跪下來,“小的不敢,主子恕罪。”
“哎呀,你跪什麼。”柳天驕趕忙把人拉起來,想把人罵一頓,看到周圍那一大群僕從,還是閉了嘴。
這些年衛文康官越做越大,為了來往時不叫同僚笑話,柳天驕也不得已跟著蓄養了許多奴僕,他自己不耐煩管,便都交給了松韻。這小哥兒為了把這個家管好,沒少暗自努力,自己總不能當眾拆他的臺。
理智上來說,柳天驕明白唯有松韻這樣恩威並施才能把人管住。可私心上來說,柳天驕厭煩了這種生活,原本輕松愜意的家也成了耍心眼的地方,叫人憋悶得慌。
“下午把野小子牽出來,我去附近山上跑跑。”
“夫郎要不明日再去?將才松淨譴人傳話,說老爺下午要回來。”江閔前兩年高中探花郎,如今也在翰林院,衛文康的書童就換成了前些年買入府的松淨。
柳天驕不耐煩了,“北疆屯兵的事情還沒有弄完,他能回來待多久?最多一頓飯的功夫,我何苦整天都耗費在家裡?”
松韻勸道:“老爺都七八日未回來了,今日好不容易抽出空來,多處一刻鐘都是好的。”
柳天驕直接來了火,“我又不是籠子裡的鳥,整日裡關著,就等他回來逗一會兒,下午我一定要出去。”
松韻不敢再勸,只在心裡嘆氣。不是他不心疼自家夫郎,只是形勢比人強。老爺如今位極人臣,不知道有多少人明裡暗裡打主意呢。就說那清漪郡君,他見過,當真是表裡如一的佳人,對自家老爺更是痴迷,那般尊貴的身份,竟是做妾也願意。
可也不想想,就算他願意,平寧長公主能放心叫自家兒子當妾?這不是把皇家的臉面放地上踩嘛。
如今只能盼望著老爺待夫郎始終如一,堅持把這些鶯鶯燕燕都擋回去。偏偏夫郎又不是個願意服軟哄人的,老爺沒日沒夜地忙著公務,還要為這種事情操心,時日久了,心裡能沒點想法?何苦兩人如今還沒有子嗣。
說到子嗣,可真是愁人。松韻是跟著衛文康夫婦一路走過來的,知曉他倆當初感情多好,偏偏那些一年同不了幾次床的都生了孩子,自家夫郎卻是一點訊息都沒有。
這要是男人的問題也還好,可大夫也看過了不少,都說是自家夫郎身子骨不適合孕育子嗣,勉強開了藥也沒用,只敷衍說等待時機。呸,什麼叫等待時機,那不就是說沒什麼戲,就等老天爺開眼?松韻愁得沒法。
衛文康晌午飯都沒吃,趕著把手中最緊急的事情處理完了,就想著回家見見夫郎,沒想到進屋就聽說心心念唸的人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一早就說我要回來,松淨,你沒遣人告知夫郎嗎?”
書童見老爺真的動怒了,也不敢爭辯,隻眼巴巴地看著松韻求救。
“是小的忘了告知夫郎。”松韻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不會叫下人無故受累,自然也不能說是柳天驕執意要出去,便自個兒擔下了罪名。
“說實話。”哪個上位者骨子裡不是冷硬的?衛文康什麼譴責的話都沒說,卻叫松韻不由自主地膽寒,再不敢隱瞞。
“夫郎悶壞了,出去跑馬散散心。”
衛文康再沒說什麼,一甩袖回了官衙。
柳天驕跑了一下午的馬,心情好了許多,還想著晚上收斂一下脾氣,好好跟衛文康說說話。聽松韻說對方已經回了官衙,柳天驕沉默許久,然後只說了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