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有些茫然的對視了一眼,傷痛被突然出現的‘發光彈珠’打斷,一片狼藉的擂缽街也急需要他們著手處理後續的掃尾工作,他們不能也沒有時間繼續沉溺於悲痛,無論如何,他們都得重新站起來。
哪怕從此以後,再沒有人能毫不猶豫地為他們撐起一面無堅不摧的盾。
只是,就在兄弟兩人互相支撐著站起身之際,一股他們最熟悉不過的能量波動,忽地從江戶川亂步身體中溢位,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他們驚訝地緩緩睜大了雙眼,不約而同地仰頭看向虛空,原本以為已經支離破碎,徹底灰飛煙滅的的[盾],現在,再一次為他們張開。
“是哥哥......”中原中也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在見到[盾]複現於眼前的那一瞬間,再度崩潰決堤,順著半幹涸的淚痕,落入他與鈴木蒼真的衣襟間,他低下頭,映入眼中的,是青年再不會睜開雙眼的面龐。
“蒼真,這就是......你說的‘禮物’嗎......”
江戶川亂步緊咬著下唇,被眼淚模糊的視野中,[盾]在日光的照耀下或明或暗,他明白了鈴木蒼真的用意,也知曉了對方未能說出口的囑託,但他仍控訴似地朝眼前的[盾]哭喊道,“我才不要這樣的禮物!”
忽然,一縷輕颸拂過,吹亂了江戶川亂步的劉海,彷彿從前鈴木蒼真故意將他與中也的頭發揉亂搓成鳥窩時的大手,帶著一絲溫柔,適時止住了他的滿腹喧囂。
江戶川亂步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低垂下頭,孩子氣地哽咽道,“我只想、只想要你能一直陪著我和中也啊......”
不遠處,目睹了一切的福澤諭吉與織田作之助,沉默了良久,他們或多或少料想過鈴木蒼真做出選擇後的結局,但顯然,他們從來不曾想到,即便已經身死離開,鈴木蒼真也仍要保護他的兩個弟弟。
念及此,福澤諭吉仰頭無聲長嘆了一口氣,強忍下心中蔓延的苦痛,上前將兩人慢慢扶起,他說不出什麼漂亮的寬慰話語,也知曉這些虛幻縹緲的東西,並非是現在的中原中也與江戶川亂步所需要的。
他緊握著兩人的手腕,垂眸看著他們的泛紅的眼角,半晌後,緩緩開口沉聲說道,“別讓蒼真失望。”
聞言,兩人皆是一頓,默默低下了頭,肩膀微微顫抖。
見狀,福澤諭吉不再說話,只是嘆息著將兩人拉得更近些,笨拙地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兩人的後背。
不多時,一陣略顯急躁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福澤諭吉循聲望去,卻見來人的模樣他並不熟悉——黑色的長發,明顯西方人的面孔,以及那一身在五月裡過分溫暖的穿著打扮。
“你是什麼人?”福澤諭吉拔出刀身將人攔下,即便知曉[盾]已經重現,但他仍將中原中也與江戶川亂步擋在自己身後,警惕地緊盯著眼前這位不合時宜的陌生來者。
“沒關系,福澤大叔,他只是來找那個金發男的。”
江戶川亂步無聲將[盾]擴張,上前一步,與福澤諭吉並肩而立,他的眼眶仍舊通紅,只是那雙碧綠的眼眸,卻如同無機質的寶石,不摻雜一絲情感地看著眼前的人,他望著對方眉眼中掩藏不住的焦躁與戒備,抿了抿唇角,朝對方開口道,“魏爾倫沒有死。”
聞言,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來人迅速反應過來,皺了皺眉頭,越過江戶川亂步看向遠處毫無動靜的魏爾倫,反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蒼真他不會殺人的。”江戶川亂步覺得沒意思極了,若不是事關鈴木蒼真,他根本懶得廢話同眼前這人解釋,垂下眼眸漫不經心道,“蒼真只是把他變成了一個‘普通人’。”說著,他抬眸瞥了來人一眼,“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過去看看。”
“亂步。”福澤諭吉警惕依舊,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眼前這人看上去好似弱不禁風,實則危險性絕不亞於魏爾倫。
“真的沒關系,他是那家夥的搭檔,叫什麼阿蒂爾.蘭波的那個,讓他過去好了。”江戶川亂步擺擺手,“反正就算他想要出手,也破不了[盾]。”
不再過多理會被一個接一個的重磅訊息,炸得數度驚訝的眾人,江戶川亂步退回福澤諭吉身後,牽住中原中也的手,抬起頭,果不其然地看見了橘發少年再度滿載憤恨的雙眼。
“亂步哥,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中原中也緊咬牙關,血絲綻滿眼白,他死死盯著江戶川亂步的雙眼,試圖從中找出說謊的哼唧,一字一頓地問道,“那家夥真的沒死?”
江戶川亂步沒有說話,卻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