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當做我只是敏感過度。”終究,鈴木蒼真做不到在這抹目光的注視下將一切隱瞞,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選擇權交付給少年,“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我有一個弟弟,但已經過世了。”
聞言,工藤新一怔住,有些不明白青年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難不成......是觸景傷情?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他是因為意外......才離開的。”似乎看出工藤新一思索錯了方向,又或是為這之後即將發生的事,鈴木蒼真勉強笑了笑,繼續道,“因為一場爆炸。”
工藤新一的雙眼倏地瞪大。
“四年前,我和翔太居住的公寓樓裡,被人惡意安置了炸彈,當時我還在唸大學。”說著。鈴木蒼真闔上雙眼,用力反握住工藤新一的手,想要以此汲取繼續說下去的‘勇氣’,“等我接到警察的通知拼命趕回家時,公寓只剩下一片廢墟。”
“蒼真哥......”工藤新一想要出言安慰,卻奈何在推理斷案上向來出口成章的自己,眼下卻仿若卡殼的cd磁帶,好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只能緊蹙著眉宇,將另一隻手慌忙撫上青年綻出青筋、隱隱泛涼的手背。
“那時的感覺,我至今也忘不掉。”
鈴木蒼真顫抖著長嘆了一口氣,隨即睜開雙眼,定定地看向工藤新一,果不其然在少年眼中窺見到了顯而易見的疑惑與難以置信。
但眼下箭在弦上,他已經開口,就算是臨時找的一個漏洞百出的藉口,也得接著說下去。
“而現在,我有同樣的感覺。”鈴木蒼真另一隻手抬起按在工藤新一的肩膀上,緩緩沉聲說道,“摩天輪上,有炸彈。”
周遭是喧囂熙攘的人群,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日頭也曬得恰到好處,不會過分炎熱,配合秋日裡不時拂過的輕颸,的確是難得適合外出遊玩的好日子。
可工藤新一卻恍惚間覺得自己身處在一片荒涼無人之境地,寂靜得可怕,唯一能清楚感受到的,只有來自站在他身前的,鈴木蒼真的呼吸聲與心髒跳動聲。
他們之中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怎麼可能?’是工藤新一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緊接著便是混雜著擔憂的懷疑——是否是因為不能接受弟弟的死亡,從而導致鈴木蒼真心理上出現了一些不可言說的後遺症?
在見到與弟弟有關聯或是類似的場景時,便會不自覺觸發?類似於......創傷性應激障礙。
然而,這一切紛繁思緒都在他與鈴木蒼真的雙眼對視那一剎那間,消失得一幹二淨,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在青年此時此刻的目光注視下開口說出‘不可能’這個詞。
理性與感性在工藤新一的腦海中瘋狂糾葛,這還是他人生當中頭一次如此難以作出決斷。
直至將近一分鐘過去,他闔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出,再次睜開雙眼,撇去所有的猶疑看向青年,輕啟唇齒說道,“我相信你,蒼真哥。”
他心中的天平到底還是偏向了鈴木蒼真。
“你打算怎麼做,報警嗎?”鈴木蒼真抿了抿唇,神情並未因此放鬆,反而愈加緊張不安,“警察不會相信的。”
“類似這樣的重大案件,無論真實與否,一般來說,接到報警電話的警方都會第一時間反複確認,驅車出警至現場進行全面搜查,確認無誤後,再進行疏散群眾和拆彈工作。”工藤新一耐心解釋道,同時也是安慰,“警察不會不來的。”
“那接下來我們——”聞言,鈴木蒼真點點頭,原本想要順勢勸說工藤新一與他一起前往安全的地方等待警察的到來,卻不想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少年強行接過,另起一頭。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如果摩天輪上真的有炸彈,至少得先確認炸彈具體在哪一個座艙。”工藤新一以不容反駁的態度認真道,“我會藉口東西丟在座艙裡,向負責控制摩天輪的工作人員請求檢視每一個落下的座艙。”
“蒼真哥,以防萬一,你就在下面等我,千萬不要湊近摩天輪所在的高臺。”工藤新一鄭重囑咐道,緊接著一扭身,抬腿就想要奔往至摩天輪所在的位置。
“等等!”
盡管早就料想到,工藤新一十有八九不會乖乖守在安全位置靜候警察的到來,但鈴木蒼真實在沒有想到,少年竟然會虎成這樣,面對炸彈爆炸的威脅也毫不顧忌地一個勁兒往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