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老子’就知道,你一直在有所保留,沒有使出全力。”卻見五條悟不驚反喜,雙眼鋥亮,舌尖不自覺舔舐著尖尖的犬齒,咧嘴雀躍道,“這下總算有點意思了。”
說話間,周身氣勢暴漲。
遠處,一身著黑色制服、留著一頭褐色短發的少女,正躲在樹蔭下,百無聊賴地抽著煙玩著手機,只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操場方向。
或者說,是在看正中央那兩個打得煙塵滾滾、不可開交的兩人,也是她唯二的同窗。
——盡管三人才相處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乃至連彼此間的稱呼,都還‘客氣’地只叫著姓氏。
雙眼幾乎已經追不上兩人愈發飛也似的動作身影,幹脆現在不再為難自己的家入硝子,輕飄吐了口輕飄飄的煙雲,語氣淡淡地小聲嘀咕道,“真是有夠活力四射的。”
“被夜蛾老師瞧見了,又得發脾氣。”
話雖這麼說,但家入硝子卻並沒有出手阻攔的意思,先不提三人認識時間尚短、並不熟悉,更何況,她的術式也根本不適合、更不可能參與到兩人的爭鬥之中。
“硝子。”
突然,一道低沉且透著幾分壓抑意味的嗓音,毫無徵兆地在家入硝子的耳畔響起,彷彿極力忍耐著什麼似的,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詢問道,“他們兩個是從什麼時候起,把實踐課的體術練習胡鬧成現在這樣的?”
“嘛,打從一開始就……啊——”毫無警覺的家入硝子乍一聽聞這話,下意識就回應了一句,但好在到底趕在把話吐露幹淨之前反應了過來,及時閉嘴收住,還順勢掐滅了煙頭。
她嚥了咽喉嚨,僵著脖子,有些尷尬地緩緩看向一旁的聲源方向,在果不其然地看見一張黑沉的大臉後,眼神飄忽,愈發心虛地小聲喊道,“夜蛾老師……”
“所以,他們倆是從我離開的時候起,就一直胡鬧到現在,對嗎。”夜蛾正道看也不看家入硝子,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操場正中央。
——掀起的煙塵、破碎的磚石、鬼哭狼嚎的咒靈,還有不要錢一般四處亂射的[蒼],幾乎沒有一件不在挑戰他越發岌岌可危的耐心和神經。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夜蛾正道頂多一人賞一枚正義鐵拳,再罰兩人各自寫一份上千字的檢討上交。
可今天不同,他離開之前千叮嚀萬囑咐,點明今天會有人來參觀教學,讓五條悟和夏油傑——尤其是五條悟,在下午的實踐課自由練習時,好好收斂些,不要使用一絲術式,只以單純的體術訓練為主,最多算上咒具。
也因為已經教授了近乎一個月之久,對五條悟的性子熟稔了不少,臨走前夜蛾正道特意將重擔交予了夏油傑,希望對方能在五條悟興起時,多多少少把人攔住一些。
不成想,他的一番苦心終究還是成了竹籃打水。
耳畔聽著夜蛾正道那雖是問句,但卻再肯定不過的語氣,心知肚明兩位同窗已經在劫難逃的家入硝子,默默點了點頭,腳下則稍稍往邊上挪了一步,十分明智地不想在這種時候,去觸一位幾近暴怒邊緣的老師的黴頭。
只是這一挪位置,眼角餘光卻不經意間瞥見了一抹陌生的影子,家入硝子神色一頓,彷彿被吸引似的,側頭看去。
映入眼中的,是一張好看但此前從未見過的男性側臉,乃至因為陽光透過樹梢縫隙落下的餘暉,正好映照了一小片在對方的臉龐上。
也因此,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來人有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抱歉鈴木,恐怕我得先稍微失陪一下了。”家入硝子聽著夜蛾正道滿腔無奈地對那人如是說道,“他們兩個打起來簡直沒完沒了,不外力制止一下,他們能一口氣把這個操場全毀掉。”
……鈴木?家入硝子眨了眨眼,放眼整個日本相當普羅大眾的一個姓氏,但放在小小的咒術界裡,能被夜蛾老師如此對待的‘鈴木’,她聽說過的,應該只有一個。
不同於夜蛾正道的焦急惱怒,以及家入硝子的好奇疑惑,鈴木蒼真現在的心緒狀況,大抵可以用一個‘懵’字來形容。
‘那個……0852,我沒有聽錯吧?’
帶著一絲不確定,又或是難以置信,鈴木蒼真張了張嘴,一言不發,好半晌後,才慢吞吞地在心中詢問道,‘剛剛,悟是在學校上課期間,在同學面前自稱……‘老子’,對嗎?’
[經檢測,您的聽覺系統沒有出現任何狀況,視力良好,而任務目標之一的五條悟的定位,也的的確確位於你正前方操場中央的煙塵中。]0852一如既往地貼心回應道,[綜上所述,是的,您沒有聽錯,也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