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那些話雖說有提醒的意思,但真正本意,還是希望能從眼前這個濃眉大眼的傻小子身上‘找回場子’,賺回點兒情緒價值,卻不想,預計中的嫉妒、惱怒,乃至無措等等負面情緒統統沒有。
回饋給他的,只有比先前更加純粹的赤誠之心,這一舉一動,簡直不像是以負面情緒為動力源泉的年輕術師,倒更像是不知從哪個青春校園劇片場串場來的陽光開朗大男孩。
“簡直服了......”禪院直哉扯了扯嘴角,小聲嘟囔了一句,終於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在這面前恐怕都只能化為無用功,幹脆放平心態,轉而詢問道,“行了,你叫什麼名字?”
“誒,哦哦,對了,差點兒忘了自我介紹來著!”黑發少年先是一怔,隨即一整個恍然大悟,慌忙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行李,上前一步同禪院直哉伸出自己的右手,笑道,“我叫灰原雄,旁邊和我一起的是七海建人,都是一年級新生,很高興認識你!”
“你叫什麼名字?”說完,撇過頭沖身後的七海建人瘋狂眨眼,示意人趕緊上前。
見此情形,七海建人無聲嘆了口氣,但不多時還是抬起了腳,順帶還幫灰原雄拎起了落下的行李。
“禪院直哉。”相比起灰原雄的鄭重其事,禪院直哉明顯要敷衍得多,連握手也只是虛虛碰了一下,做了個樣子後便很快放開。
“禪院同學你好。”灰原雄倒是不受影響,咧著嘴角頗為熱情地開啟了新的話茬,“我剛才就想問,你是從小時候起就接觸了咒術嗎,總感覺你知道的東西好多,好厲害。”
說著,灰原雄想到了什麼,似有些羞赧地撓了撓臉頰,嘿嘿傻笑道,“不像我,直到現在為止,對這些東西也就瞭解個基本大概,輔助監督找上我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會成為少年漫男主一樣的人呢。”
“天真的想法。”禪院直哉撇了灰原雄一眼,輕哼了一聲,漫不經心道,“咒術師可不是什麼過家家的遊戲,因為祓除咒靈而死的咒術師大有人在,只是有不能將咒靈、咒術的存在告知普通人的規矩,才沒有大規模披露罷了。”
“不僅需要面對數千萬倍於己方的咒靈,還不能被大眾所知,也就是說,即使你拼死拼活祓除咒靈救下了再多的普通人,他們也不會對你有半分感激,甚至也許,還會覺得你是個莫名其妙的怪人。”
禪院直哉看著灰原雄愣怔的雙眼,詢問道,“即使這樣,你也還是想要成為咒術師?”
聞言,跟在兩人身後的七海建人皺了皺眉。
“嗯......其實禪院同學說的這些,負責接我的輔助監督都已經和我仔細談過了。”
這一回,灰原雄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禪院直哉,而是沉吟好半晌後,才垂著眼眸認真說道,“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為這個,我還攔住了想要一起過來的妹妹......啊,她也和我一樣,擁有成為咒術師的天賦。”
“我不知道將來的我會不會後悔,但至少現在,我會覺得......既然我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不試試看呢?”說著,灰原雄沖禪院直哉揚起了笑臉,“可以盡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這樣的感覺就很好。”
隨著灰原雄的話音落下,禪院直哉是如何想的暫且不提,七海建人眼中顯而易見地泛起了一片柔和,透著隱隱的贊賞,連帶著先前緊蹙起的眉宇也舒展開來。
“......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樂天派。”好半晌後,禪院直哉終於再次開口——盡管依然沒什麼好話,卻也不再如之前那樣句句藏刺,反而神情淡淡道,“那你就抱著那樣的念頭,爭取活得久一些吧。”
“對了,別再喊我禪院,我家裡姓禪院的人太多了。”
灰原雄一怔。
只是,還不待灰原雄反應過來說些什麼,卻見禪院直哉神色一頓,眉眼神情肉眼可見地凝滯嚴肅,緊接著就聽見對方飛快地說了一句“抓緊我”。
不等灰原雄想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只覺眼前的畫面陡然一花,整個人被拽著迅雷般倒退了數十米,體感就彷彿忽然坐上了一輛極速飛馳的雲霄飛車,乃至於連胃袋都生出了一種快要被拖拽出來的失衡感。
“直、直哉同學,剛剛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