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這話問得有些沒頭沒尾,但是奇異的,鈴木甚爾卻能毫無障礙地馬上理解對方這番話的真正含義。抬頭看向鈴木蒼真的雙眼,他張了張嘴,最終只撇著嘴角,咕噥似地低聲回了一句,“......太久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聽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意味。
“是嗎......”鈴木蒼真嘆息似地低聲喃喃,不再去看少年的嘴角傷疤,轉而將目光投向窗外,倏然道,“甚爾,你和悟都應該是翺翔天際的自由飛鳥。”
不是祈禱,不是寬慰,僅僅只是在陳述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
“不過,在真正展翅高飛之前,你們還需要充分地成長。”鈴木蒼真笑了笑,帶著幾分詼諧意味,打趣道,“當然,如果你們能夠緩和關系彼此扶持,一定能夠成長得更快,就好像你們在校練場的時候那樣。”
“只不過,這得要看你們願不願意走這條‘捷徑’了。”
在鈴木蒼真說完這番話後,盡管鈴木甚爾當時並沒有多說什麼,乃至連一句像樣的應答都不曾回饋給予鈴木蒼真,只是自顧自地悶著頭,默默不語地回到了房間中,然而與之相處了快小半年的鈴木蒼真卻是明白,這是少年心有猶豫的表現。
他說的那些話,對方無疑是聽進去了,並有付諸一定行動的打算。
事實也確如鈴木蒼真所想的那樣,鈴木甚爾不止是聽了進去,更是將青年的話完全放在了心上。不如說,但凡是鈴木蒼真說過的與他有關的話,他都不會隨意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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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晚,鈴木甚爾就做了一個與五條悟有關的夢。
夢中的他似乎沒有如今的好運氣遇見鈴木蒼真,依舊留在禪院中,仿若不被人關注在意的幽靈,獨自一人遊蕩在腐朽惡臭的禪院宅中,入目所及的一切皆是黑灰兩色,壓抑而沉鬱,讓他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鈴木甚爾清楚地知曉他正在夢境中,只是看著周遭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一時間不覺有些恍惚——明明他搬到鈴木蒼真家中還不到半年時間,可現下再見到記憶中的禪院,卻仿若隔世般,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
就好像是......鈴木甚爾皺了皺眉,即使在鈴木蒼真的輔導下,國文水平也並不怎麼樣的他,有些不大能形容此刻的所知所感,硬要比喻的話,就好像套了一層相當厚實的塑膠膜,將他與夢境中的禪院隔絕。
雖然夢境中的禪院依舊清晰得令人作嘔,但因為這層看不見的‘塑膠膜’的關系,他並不會感到過分反問,倒是更接近於一種旁觀者的心態去看待禪院。
這種難以用語言敘述的微妙觸感,倒是有些類似他最開始跟著鈴木蒼真前往禪院那段時間的感受,因為有青年陪在身邊,也明確地知曉對方不會將他拋下,所以他無畏再回到那個記憶中滿是不堪的地方。
“所以,是因為有你在嗎?”鈴木甚爾仰頭看著夢境中灰白的天空,有些不大適應地攏了一下許久不曾穿過的粗布和服,低聲喃喃道,“就算在夢裡也還是一樣這麼愛操心......”
忽然,一陣細碎的討論聲自不遠傳來,遁入鈴木甚爾即使在夢中也依舊過分靈敏的耳畔,打斷了他的思緒。
“......說起來,五條家的那位應該就快到了吧?”
“是又如何,他又不是你我能輕易見到的,更何況也沒什麼好見的,不過是趁著年節簡單交流一下罷了。”
“理是這麼個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好奇?”
“從他出生那一天起,相關的訊息在耳邊就幾乎沒斷過,就算沒見過,聽也聽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