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血淋淋一片,幾個人按著赫伊,一邊給她灌阻滯劑,一邊挖去已經在身體裡紮根的同馨藤。
收效甚微,阻滯劑灌進去試劑瓶,傷口洗了數十遍。但在赫伊身體裡紮根的同馨藤太多了,除非將她所有內髒換一遍,否則,她異化是遲早的事。
那一刻,所有聲音抽離,血腥味也散去,赫侖喃喃一聲“赫伊”,踉踉蹌蹌地朝她走過去。
“你不能靠近,”蔚鄉塵抱著他往後拖,“你和她有血緣。”
“你也知道?”赫侖忽然發怒,“那是我妹妹!我的、妹妹!!”
被同馨藤寄生,異化只是一瞬間的事。那些人還在搶救赫伊,下一秒,體內的同馨藤就像炸開的煙花似的,瞬間將赫伊全身包裹,一朵巨大的墨菊花苞,包裹住赫伊的臉。
赫侖掙開蔚鄉塵:“妹妹!”
同馨藤的莖立了起來,頂端垂下,層層疊疊的花瓣展開,露出赫伊的臉,她咧開嘴,沖赫侖笑了笑——
粗壯的藤蔓從中間裂開,彈出一條淡粉色、半透明的觸須,纏住赫侖的脖子。
二次寄生,這條肉粉色的觸須,是同馨藤的【臍帶】
臍帶一股一股地,將墨綠色的液體輸入赫侖體內,與此同時,赫伊的異化情況有所減輕,腦袋旁邊的花瓣枯萎,藤蔓變成棕褐色,枯萎凋零,露出她的四肢。
所有人都愣住了。
同馨藤彈出臍帶時最脆弱,這時,殺死赫侖,同馨藤會離開赫伊,徒勞地燃盡生命,嘗試救活赫侖。這樣,赫伊能存活下來。
若是殺死赫伊,赫侖也有救。
二選一,必須有一個人要死。
“這,該怎麼辦?”蔚鄉塵左顧右盼,“高首領呢,應該他拿主意吧?”
隗維恰在此時推開門,他的聲音裡還透著一股過度工作後的疲倦:“赫侖回來過……麼。”
臍帶已融入赫侖的頸動脈,一股一股的翠綠液體,流入赫侖的血管,他全身的面板泛起微微的綠色。
隗維的臉霎時褪去了所有血色,眼前這一幕……
她的妹妹也死於同馨藤。
為什麼……會這樣。
“姓隗的,你快點拿主意,”蔚鄉塵催促,“留下哪個?赫侖沒多少時間了,再拖半分鐘,兩個都要死!”
但隗維聽不清蔚鄉塵在說什麼,他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幹,雙腿發軟,後退幾步,靠著門板支撐身體。
時間彷彿在此刻崩解,不同的碎片拼在一起,眼前的一幕逐漸模糊,妹妹的臉又出現在眼前。
像兩張重疊在一起的半透明照片,那些被掩埋太久,不願回想的記憶,竟然在此刻如此鮮活、歷歷在目。
隗維彷彿又聽到了顧康的聲音。
“對不起。我只能這樣做……”
一行清淚滑出眼眶,何羅的觸手纏住隗維的五指。
“殺了……赫伊,”隗維小聲說,“何羅,殺了,赫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