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回憶裡翻箱倒櫃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直到高考完那天,那個男孩子等在校門口,遞給他一把老舊的傘,傘骨因為某些原因壞了,撐起來時塌下去三分之一。
是他以前用過的傘,後來給人了。
那大概是高一那會的事了,他打完工回家發現有個男孩讓幾個混混堵在角落裡勒索,就上去幫了一把,當時下著雨,男孩瘦瘦小小一隻,全身濕透後看著像只可憐的貓,他就把傘給他了。
事情實在太小,小到他沒幾天就忘了。
但有人還記得。
他當時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想跟男孩道歉,但男孩大概是被他嚇唬過,給了傘後就飛快跑了。
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連男孩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問。
他以為他們這輩子的交集就只到那裡了。
直到那天晚上,池青叫住了他。
他就像高中時那樣,忽然就出現了,只是這次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可能是愧疚,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他不太想拒絕池青的要求。
池青不想說以前的事,他立刻當做沒有這些事,繼續做池青的“金主”。
但他不提,卻總有人會提。
“奶奶前幾天一直在找你。”季燕誠道。
池青很輕地“噢”了一聲,遲疑道:“奶奶的病……”
“有一段時間了。”季燕誠看向正在跟護士聊天的奶奶,輕聲解釋道,“之前只是記不清事,前幾天忽然暈倒,醒來就這樣了。”
池青聽得心裡“咯噔”一下,問道:“醫生怎麼說?”
“只能緩解,治不好。”季燕誠道,“年紀大了,沒辦法。”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池青心裡卻有些難過。
季爸爸就是個人渣,嗜賭不說,還打老婆,季燕誠媽媽很早就被打跑了,季燕誠是跟著奶奶長大的。
季家本來就不富貴,有點錢都被賭光了,季奶奶沒讀過幾年書,只能去工廠裡做些計件的活,養活自己跟孫子倒是沒問題。但是年紀大了之後,廠裡不要,她只能拿些手工活回家做,生活一下就變得困難起來。也是因為這樣,季燕誠高中時才會趁放學的時間去打零工,甚至還動過輟學的念頭。
對季燕誠來說,奶奶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以前不能好好贍養老人家,現在有能力了,卻還是隻能說一句“沒辦法”,心裡肯定很不好受。
“我再問問人吧。”池青小聲道,“我……我問問我姐。”
季燕誠其實問過很多人了,也不覺得能問出什麼新的結果,但還是很輕地“嗯”了一聲。
“你也不要難過,起碼奶奶現在很開心的。”池青軟聲安慰他,“等她身體好點了,就帶她回家去,找個阿姨照看,你要是不放心,我家有個療養院……”
季燕誠搖了搖頭,無奈道:“她不肯搬,這麼多年了,一直住在原來的房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