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知道她話裡的意思,其實論起來,他的姐妹那也是騎馬射箭樣樣在行的,就說恪靖,當年和老三賽馬,那也是連贏幾場,贏到最後老三都不樂意同她再比,怕丟人。
可這下一代,該說不說,許是兄弟們小時候吃苦太多,對自己的孩子就有些寵溺過頭,再加上如今各家後院漢軍旗女子眾多,大多是柔情似水的模樣,而小格格們也大多身嬌體弱,不說那些沒長成的,就說長成的,動不動病上一場,那是常態。
像嘎魯玳這般身體康健,還能和哥哥們比一比的,目前為止,出頭的還真就她一個。
所以格格們學習的重點便都放在了琴棋書畫,女工廚藝上,於騎射一道上反而沒什麼興趣,這久而久之,便沒有給這些格格增設騎射的課程。
但胤禛也無法和嘎魯玳細說這其中關竅,總不能說她的額那些叔伯養的閨女都沒有他好吧?雖然他確實是這麼覺得的,但,咳咳,這話不能在晚輩面前提不是。
他只能安慰嘎魯玳道:“過些日子就能回家了,到時候阿瑪帶你去京郊跑馬。”
“好吧。”嘎魯玳略有些失望,但她今日還有些疑問,知道胤禛不能久待,便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纏,而是問道:“阿瑪,這些日子,女兒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她皺著眉,顯然很是不解:“我發現長樂居的姐姐妹妹身邊都有一個奶嬤嬤伺候,那些奶嬤嬤個個都十分富態,每日吃好喝好,穿金戴銀,她們是姐姐妹妹們院子裡的掌事者。
那些伺候的丫鬟太監若有什麼事,並不會去詢問主子,而是都去奶嬤嬤跟前討主意,奶嬤嬤知道了,也從不問姐妹的們的意見,自顧自地就吩咐人去做事了,有的妹妹們年紀小,確實該幫著想些,可有些姐姐,已經八九歲的年紀,竟也不能自己做主。
我有一回去尋雅茹姐姐玩兒,禦膳房那邊送來了糕點,雅茹姐姐說她正巧餓了,想著吃兩口墊墊肚子,但她的奶嬤嬤說,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吃晚膳了,不宜多吃糕點,便把那盤點心全都端走了,這也就罷了,我出來時,竟見那奶嬤嬤坐在椅子上,身邊有小丫鬟給她端茶倒水不說,那盤子點心已經被她吃了大半了。”
嘎魯玳怕胤禛不知道雅茹姐姐是誰,還特意補了一句:“雅茹姐姐是大伯的女兒,弟弟是弘昱哥哥。”
胤禛沉默了一瞬,問她:“那你說了什麼?”
嘎魯玳道:“我問她,這明明是禦膳房給雅茹姐姐的點心,為什麼她給吃了,可那奶嬤嬤說,這點心不能久放,她怕浪費,就給吃了,不過是盤點心而已。可是阿瑪,我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對嗎?”
她到底年紀還小,說不出有什麼不對,但她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偏偏周圍所有人都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讓她都自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個想的太多了。
胤禛看著她,小姑娘眼裡清澈的如一汪泉水,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他動了動唇,想說這樣的事在皇室中是司空見慣的,那些奶嬤嬤,總會以各種為主子好的藉口轄制主子,就說他小時候,也是一直被奶嬤嬤把持,直到他重生回來,才尋了個理由打發了奶嬤嬤。
且如今皇阿瑪以孝治天下,他對他的奶嬤嬤就很好,給錢給權,年年恩賞不斷,上行下效,奶嬤嬤的地位水漲船高,連帶著所謂的奶兄奶弟都是金貴人物了。
他將嘎魯玳攬進懷裡道:“嘎魯玳,你要知道,這世間並非非黑即白,任何事情能夠長久存在,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是這道理隨著時間漸長,人心貪婪,便會逐漸變了味道,當你看見一棵樹有枯萎跡象時,它的根往往已經爛的徹底了。”
嘎魯玳聽的半懂不懂,搖頭道:“阿瑪,我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