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屋裡只剩母子二人,弘暉回身看向烏蘭那拉氏,已經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直視著她,語氣中帶著冷意道:“額娘這是又指使哪個奴才跟著兒子了?您也說了,兒子大了,怎麼,便是逛個街也不準嗎?”
“逛街?”烏拉那拉氏眼皮掀了掀,反問:“你當真是逛街去了?而不是去尋那個叫小九的?”
烏拉那拉氏說著也有些激動,恨鐵不成鋼道:“你真是糊塗,那小九可是個男人!還是個無家可歸,不知來歷的男人,你焉知他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而故意接近你?若是他將你和他的事傳出去,你焉有名聲在?”
“我和小九清清白白,從未有半點逾矩!”弘暉忍不住又打斷了烏拉那拉氏的話,眼裡閃過受傷,問道:“兒子在額娘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是如何的不思進取,才叫額娘常常檢查課業,時時叮囑勤勉?是如何的不成體統,才叫額娘每時每刻都盯著兒子,便是與旁人的君子之交,也要查個清清楚楚?”
“君子之交?那你敢發誓嗎?”烏拉那拉氏也站了起來,厲聲道:“你以額孃的生命發誓,你對那個小九沒有半點遐思,額娘就信你!”
弘暉腳下踉蹌了兩分,臉色蒼白萬分,額頭也隱隱沁出了細汗。
烏拉那拉氏卻陷在自己的思緒裡,絲毫沒看見弘暉這般異狀,依舊道:“你瞧,你不敢發誓對嗎?你就是平日裡沒見過多少女子,這才患上了這般不可言說之症,回頭叫大夫開幾幅藥,調理調理,想必很快就好了。
雖說咱們這樣的人家,有這樣的事不算稀奇,但弘暉,你不可以,你不能有這般把柄握在旁人手裡,明白嗎?”
弘暉雙手緊握,聲音裡帶著顫抖:“額娘想做什麼?”
“額娘不想做什麼。”烏拉那拉氏道:“額娘只想你能早日要個孩子,董鄂氏眼見著是個沒用的,額娘為你準備了兩個好的,今兒你就帶回去吧。”
她的語氣裡帶著不容堅決,但因著方才的爭辯,似乎有些喘的厲害,臉色蒼白,軟軟地倒在椅子上,便是連平日裡端正的坐姿都維持不住了。
弘暉心裡原本升起的怒氣一瞬間就卸了,但還是強調道:“額娘,我和小九真的是君子之交,她不知我的身份,也從不知我的這番心意,額娘,小九他是無辜的,我自成婚之後,就再也沒去見過他。”
到底是自己生的兒子,烏拉那拉氏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想逼他太過,便道:“我自是知道你成婚後再也沒有見過他,故而我也不曾為難他,以後也不會叫人去砸他場子。”
弘暉軟了聲音,輕聲道:“多謝額娘寬宏大量。”
兩人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烏拉那拉氏語重心長道:“額娘這也是為了你好,你是王府嫡子,將來是要繼承你阿瑪家業的,這府裡不說那些個小的,就是與你同齡的庶兄弟,你當他們真的對你這般兄弟情深嗎?就算現在處的好,以後呢?你阿瑪和你那些伯伯叔叔們現成的例子就在眼前,你難道看不見嗎?”
弘暉心裡雖有萬般辯駁的話,但卻不想再和烏拉那拉氏爭辯,只一昧地低著頭,只作停訓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