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潯頓了頓,再開口說話時,語氣依舊平靜,卻好似風吹過水潭,帶著一股很明顯的冷冽:“魏處,你們魏家的家教很欠缺啊。”
魏祁隆自然聽懂他話中的意思,卻只能尷尬賠笑著。
他這個文質彬彬向來穩重的侄兒,近幾日生意頻頻受挫,接連被合作方拒絕或找茬毀約,經一打聽,才得知是得罪了京江市這位祖宗。
自己本已退休安享晚年,卻不得不賣弄老臉,憑著退休前與耀森集團的那點交情,將人約出來解決問題。
“我這個侄兒不懂事,不知道童小姐是弟弟你的人,有所冒犯。”魏祁隆打著圓場:“嚴格說起來,他也算是你的小輩,小輩做錯了事,教訓教訓是應該的,但是也請知潯給哥哥個面子,留他一條生路。”
說完,魏祁隆朝著魏言和示意:“還不快敬你傅叔叔一杯,跟他誠心誠意道個歉。”
聞言,魏言和看向對面的男人,雖然自己在京江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卻從未見過所謂的京圈三首。
當知曉最近的倒黴事都是源自三首之一時,已然嚇得神志全失。當下再見到其本人,他渾身隨時散發出的高貴的威懾力,更是令他丟失掉一貫的驕傲與家教,深刻意識自己是這般的卑渺。
他猶如初出社會青澀膽小的青年,乖乖巧巧地站起來,舉起酒杯:“傅、傅叔,我敬敬您。”
包房內的燈色明亮,傅知潯慢條斯理地抽著煙,指腹輕點著煙杆,燃燼的灰色煙渣帶著零星煋火落進白瓷煙灰缸。
他緩緩抬眸,看向對面已經被嚇破膽的男人,深入淵的神情猶如強烈的旋渦。
默了一瞬後,才不帶一絲情緒地開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魏祁隆臉上的笑容凝結:“知潯,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立在一旁解釋道:“以魏先生目前的生意狀況與財力,付了所有違約金後,再進行破産清算,大概還會欠著四億債務,未來估計需要十年才有可能翻身。”
沒想到懲罰會是如此沉重,魏家叔侄倆都傻了眼。
“四億,十年,不虧。”徐立微微一笑,好意提醒道:“兩位,這已是留有情面了。”
魏言和滿臉畏懼地緩緩睜大眼睛,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猶言在耳,手中的酒杯驟然墜落,啪一聲砸在桌面,酒水洋洋灑灑地濺開一片……
這場審判結束後,傅知潯便接著前往下一個場所,隨後趕回耀森參加兩場線上會議,如此緊密的工作安排持續到晚上,最後在一場飯局中結束了今日所有行程。
回到聖悅堡,將身上西裝外套脫下,隨手扔在沙發上。
坐下,扯鬆了領帶。
客廳內未開燈,只有窗前落進來的一片銀色月光。他靜靜坐著,垂眸沉思……
思緒渙散了一瞬,又被他嚴謹地聚攏回歸。
想起中午那通電話,不由看向茶幾上的手機,螢幕的光亮在他的眼珠上照射出一塊光斑,將他深邃的視線掩藏。
到底是乖乖聽話不再打來電話呢,還是轉頭就忘記了?
傅知潯斂回視線,心緒沉沉,疲憊的身體更是令他覺得提不起勁,所有情緒不得釋出——
大機率是後者,畢竟這個女人向來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