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白折回堂屋,俯身去喊醒沈清瀾。
沈清瀾悠悠轉醒,眼神陌生,瞧見君不白,猛然一驚,向牆角挪去。待目光掃到堂屋的供桌,意識到自己在沈家地底,才略歸平靜,警惕道:“你是何人?”
君不白收回手,起身,後退幾步,擋在內屋門口,柔聲道:“天下樓君不白,受你爹囑託,護你周全。”
沈清瀾上下打量君不白,對他的話半信半疑,質問道:“天下樓的人我都見過,為何沒見過你!”
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信物,君不白沉思片刻,大姐跟沈清瀾是閨中好友,大姐的名頭,應該能讓她信服 ,張嘴道:“我大姐是蘇鈴鐺。”
沈清瀾卸下心防,但還是有些不信,蜷在牆角,語態平和,“既然你說蘇鈴鐺是你大姐,那你說出一兩件她私密事讓我聽聽,好讓我信服。”
說一兩件大姐的私密事,就是吐露半件,大姐回頭都能把自己舌頭拔了去餵狗,君不白打死都不能觸犯禁忌,心裡打怵,搖頭拒絕,“你跟我大姐是閨中密友,我若是背地裡講了她的壞話,哪日你說漏了嘴,將我供出來,我大姐會拔了我的舌頭扔去餵狗。”
沈清瀾噗嗤一笑,“你這麼怕他,看來真是鈴鐺的弟弟。她可講了你不少的事。”
君不白苦笑道:“多半不是什麼好事。”
沈清瀾已全然放下戒備,扶牆起身,整理好衣容,在貢桌前燃上一炷香,插入香爐,在蒲團上朝無名牌位三叩九拜。
“我爹呢?”沈清瀾起身問道。
“你爹……”君不白突然停下,不知沈清瀾問的是沈萬鯨還是百曉生。
沈清瀾怔在原地,自己遭遇變故,爹難道也,顫巍巍道:“難道我爹他……”
君不白讓出一步,內屋淺風將衣角吹起,“你爹就在沈家,我們出去便能遇見。”
君不白的停頓,讓沈清瀾生出警惕,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他方才三言兩語,怎知是真是假。踢開蒲團,往貢桌貼近幾分,貢桌上有香燭底座,拔去紅燭,有手臂長的一截尖柱,可以防身用。
沈清瀾背過手摸向香燭底座,質問道:“你為何停頓不言!”
沈清瀾微小的動作君不白盡收眼底,她的猜忌理所當然,自己也不知該不該講她的身世,轉身走向內屋,朗聲道:“有些事得你上去了才能知道。若是不放心,我走前面即可。”
內屋不大,君不白幾步行至紅木櫃子前,櫃裡有堵石門,應是雲璃逃得倉促,石門未完全掩上,留有縫隙,被風灌入。
君不白手中用力,推開石門,門後是低矮的暗道,沒有光亮,入口能容一人通行。
堂屋內,沈清瀾將紅燭拔去,香燭底座緊握在手中,尖柱朝向內屋,一步步挪向門口,怕君不白在門後藏著,尖柱頂端朝門內刺出幾道,沒有異樣,才稍微放心,伸進一隻腳,朝門裡探頭。
屋內紅木櫃門大開,君不白已不見蹤跡,有風撩起她的髮梢,陰冷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