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靜候的君不白頓覺一股寒意自屋中飄出,朝牆角挪動幾步。
羅青掖好絲棉被,輕輕將一陣掌風渡去床底,床底若是藏人,她這一掌也能讓那人筋脈盡斷,“那早些睡吧,明日還得去神農醫館呢。”
“睡不著了,等會便睡。”沈清瀾抄起床頭一側的賬本,藉著微光,靜靜翻閱。
屋內並無外人,青玉手羅青散去掌力,囑咐道:“別看太久,小心熬壞眼睛。”
沈清瀾乖巧點頭。
安頓好沈清瀾,青玉手羅青退出房門,在臺階處一臉怒意望著君不白,“今日這事我不會同莊主講,往後多約束些自身,若是再讓我撞見,便不會再手下留情。”
越洗越黑,君不白一臉無奈,“婆婆啊,我真不是那種人。”
青玉手羅青訓斥道:“是與不是,已無關緊要,大丈夫行事,當頂天立地,男盜女娼之事,並非君子所為,望你自省其身。”
多說已無益,君不白垂頭回道:“謹遵婆婆教誨。”
沒探清明月的底細,自己倒是被人抓住把柄,只能說自己運氣不佳,君不白灰溜溜逃出別院,在廚房後院酒窖之中取幾壇仙人醉,掠上屋簷,獨自飲酒,酒罈散落一地。
青玉手羅青巡視一圈,翻牆出了天下樓,小巷之中,有她的蔥油餅推車。佝下身子,佯裝成老婦,用山泉水淨手,和麵醒面,熬著蔥油,等歸農山莊清晨送菜的人前來交接。
沈清瀾屋內,沈清瀾換了一副神情,朝床榻深處抓去,明月在陰影之中顯現而出,歪頭偷笑,“三姐教我的如影隨形果然好用。”
沈清瀾手中賬冊落在明月頭頂,“不好好在樓裡待著,又離家出走了。”
明月雙手抱頭,撅嘴抗議,“二哥,說了好多回了,不許打頭,不許大頭,本來生得就笨,再打頭就更笨了。”
雙月挖苦道:“知道自己笨,還不多讀點書,是不是又因為夫子的課業繁雜,才偷跑出來的。”
明月的目光被床頭懸掛的夜明珠吸引,取下一顆,在手中把玩,吐露苦水,“那麼多字,我都還沒認全,夫子天天督促我背誦詩文,背不會不給飯吃,背錯了還要打手板。”
雙月神色凝重,合上賬冊,“夫子打你了!”
明月隨手扔掉夜明珠,從懷中摸出醬牛肉,解開荷葉,啃上一口,渾身舒暢,抖著雙腳,沒心沒肺回道:“打了一戒尺,不過第二天他就稱病告假了,我才能偷跑出來。”
雙月一掌捏碎賬冊,這些賬冊本就是偽裝自身的,毀掉一兩本無關緊要,低聲咒罵,“孤月那傢伙。”
明月跺腳,狠狠咬下一口醬牛肉,“不許提孤月,我討厭他。”
雙月扭頭,“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明月一臉嫌棄,跳下床榻,嘴中嘟囔不停,“不回去,在這天下樓就挺好的,每天都有肉吃,還有晚晚陪我玩,不用識文斷字,不用挨板子,不用看我爹的臭臉。”
雙月耐心勸解道:“義父也是為你好。”
明月將怒氣發洩在醬牛肉上,咬一大口,狠狠咀嚼,“給我尋夫家也是為我好。”
雙月臉色突變,起身,立與腳凳之上,滿身殺氣,“你說什麼?”
明月收起醬牛肉,胡亂擦去嘴邊油漬,“二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爹很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