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見攔他不得,扭頭喊道:“蘭兄,可否出手相助一二。”
閉目養神的寬袍老者並無出手之意,悠然開口:“他想走,攔他也是無用。”
少年的字落滿整卷白紙,他在樓中停下,朝寬袍老者折腰一拜。
寬袍老者抬袖遮去眼角,“走吧,要是還能回來,墨行舟這個名字,我去家主那再替你討回來。”
少年直起身來,大步邁出藏書樓,行在一片光中,消失不見。
老夫子平復氣血,回坐桌前喝茶,斥責道:“你明知他的命數,就這般放任他離開!”
寬袍老者拭去眼角醞釀的淚花,起身,不作回應,失魂落魄中走回二層樓,回到他那間滿是蘭草的屋子,精心侍弄他的蘭草。
將襁褓中的少年撿回來的那日光景,一直在老者腦海之中縈繞,揮之不散。
老者幾次停下身形,望向窗外,又在途中收回目光,低頭擺弄蘭草。
此時,只有這滿屋蘭草,能撫慰心緒。
君不白在一陣梅香牽引之中,登上四層樓。
不是深冬時節,卻滿層飄香。
四層樓的書卷歸整得極為整齊,每一格都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著書目,好便於翻找。
梅香撲面,君不白穿過書架時,驀然想起葉仙子,不知她此時在做何事。透過窗子看眼時辰,思量著等王家的事瞭解,先去姜家看她一眼。
四層樓無人看守,君不白走去深處,卻在不經意間撞開書架上懸掛的銅鈴。
銅鈴亂作一團,擾人清淨。
遠在王家後院,開在深冬的梅花綴滿枝頭。
一身梅香的女子懸在枝頭上抬眸凝視青衫帶水的謝湖生,神情清冷。
謝湖生身後,是八百里壯闊的洞庭之水。
王家眾人早被謝湖生的一拳之威喝退,躲去旁處。
女子不曾開口問話,微微抬手,綴滿枝頭的梅花隨她起舞,從王家後院各處聚攏在她身前。
謝湖生不懂憐香惜玉,拉開拳架,厚實的一拳落下。
八百里洞庭喧囂,傾瀉而下。
女子不躲不退,噙著寒意的雙眸將洞庭之水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