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厭彷彿感覺不到一樣,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望著陽臺處——一個熟悉又溫柔的女人正坐在外面。
她擁有著一雙和祁厭幾乎一模一樣的桃花眼,流露著溫婉的氣質,猶如百合花般優雅美好:
【衍之,過來。】
她朝他招手,像在招呼自己的孩子一樣。
一如最初的記憶裡,她給他留下的美好形象。
而不是後來發瘋地抓著他,憤怒地質問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背叛我?!”
眼前的畫面太過虛幻美好,導致祁厭下意識地朝陽臺走了過去。
“顧燕行”滿意地笑了起來:【對,只要別吃藥,你就可以永遠看見我們。】
然而,只走到陽臺的落地窗前,祁厭就停下了腳步。
她時常憤怒之後,又捂臉哭訴,如果沒有他就好了;時而又焦慮地到處找著他,抱著他說只要有他在身邊,一切都無所謂;時而又冷漠地問他,為什麼不去死呢;時而恐懼地說你怎麼和你爸爸那個畜生長得越來越像了,以後肯定會變成他那樣的人;時而又溫柔地問,衍之,你怎麼還沒死……
祁厭的厭,是她對他和易鴻立的厭惡。
第一次恢複成母親平時的溫柔模樣時,就帶他去改名,最開始是“易厭”,因為她連姓氏都不想給他。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被那場車禍裡僥幸活下來的外婆帶去改姓氏,成了祁家的人,變成祁厭,與易鴻立徹底脫離了關系。
祁厭看著窗外記憶裡的母親,輕聲道歉:“對不起,當初丟下你……”
多年來,他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沒有偏信易鴻立,沒有在媽媽拼命地來找他時,認不出媽媽,還對她感到恐懼,並且甩開她的手,媽媽是不是就不會病重成那個樣子?
祁厭知道,他是壓垮夏雲愜的最後一根稻草,父母被丈夫害死,自己被丈夫關起來,把希望寄託在了孩子身上,結果連唯一的孩子都不認自己。
這對於一個本就神經敏感、心思脆弱、體弱多病的女人來說,是非常可怕的打擊。
祁厭曾經無數次後悔,如果那時候他拉住媽媽的手,叫住她,一切會不會就變得不一樣了?
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曾經的錯誤也是無法改變的,破鏡不會重圓……
【……】
“母親”只是溫柔地看著他,沒有“顧燕行”那麼聒噪。祁厭走回房間,無視“顧燕行”的勸阻,重新打了一杯水,把藥喝了進去。
祁厭不想死,也不打算死,他想好好活著,所以不會停止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