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願再跳進沈溪流的坑裡,心想著反正都要死了,就別顧慮這麼多。既然沈溪流把他當替身,要利用他穩定假性標記,那起碼稍微讓沈溪流還一點債吧?
再後來,知道那些誤會後,祁厭又何嘗沒有怨恨過命運和沈溪流,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
一次次給他希望,又一次次讓他深陷絕望,但再濃烈的情緒,最終都在沉默中消亡,祁厭的人生際遇與性格決定了他的選擇。
他和沈溪流不一樣,他沒有資格掀盤重來。再繼續下去,如果沈溪流知道他的病會怎麼樣?
祁厭也曾惡劣到想讓沈溪流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沈溪流,甚至在島上謊稱自己結紮,也是不想讓他知道真相。
沈溪流,他所喜歡過的人,在這個世上,他唯一愛過的人,不該活得這麼狼狽,不該變成一個瘋子。
而一個將死之人,沒有資格再去眷戀這些,所以不如幹脆利落地結束好了。
“咕嘟、咕嘟——”
水燒開了。
祁厭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是完好無損的右手。
雖然是完好無損,但前世的陰影並沒有伴隨著記憶沉睡,反而成為潛意識的本能,導致他這一世的調酒一次次失敗。
大概是前世私底下嘗試太多次,也失敗太多次,已經深深刻在靈魂裡,影響到這一世。
他們的命運始終糾纏在一起,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永遠都解不開了。
“沈溪流。”祁厭關火,把茶壺取下來,回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沈溪流。
他想起這一世,他們在酒吧第一次的相遇。前世被打翻的莫吉托,從臉上滾落的冰冷液體,破碎的蘭花玻璃杯子……
以及後來沈溪流拜託他,再給自己調一杯。但那時候他不想調,也早就調不出來,最成功的一次,也就是在遊輪上,胡亂給江與青調變的果汁吧。
祁厭最開始是想要藉著這杯酒,向沈溪流告白,表達心意。如同初戀般青澀的酒,沈溪流本就是他的初戀。
——麻煩給我的愛人來一杯ojito。1
上一世,沈溪流不願意喝,並且冷漠地潑到他臉上的酒,這一世確實全部喝了進去。
一開始祁厭以為沈溪流將酒倒掉了,但後來打掃衛生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垃圾桶,並沒有倒進去的酒液與薄荷、冰塊水。
“……”
祁厭想,如果當初顧燕行沒有因他而死,自己沒有被易鴻立下藥,他沒有知道小時候的那一次救人,卻導致後續的種種,或許就不會有那麼一天了。
祁厭沒那麼善良,易揚毀了他的右手,後來他也還了回去,唯獨對沈溪流做不了任何事情。
但凡換個人,祁厭絕對會尋找機會報複回去,他就是這樣記仇的人。
他也沒有那麼理智,那時候的他無法不遷怒沈溪流,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也曾後悔過為什麼要救沈溪流。
如果不是他,也會有別人救下沈溪流,就像這一世的交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