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世家麼?”魏淮安的注意力果然轉移到這上面來,也撐著下巴苦惱地道:“確實難搞,幸好陛下沒有旁的兄弟,便也不用擔憂兄弟鬩牆。”
誰料她話一出,君則辭才是真正的臉色一白,手裡的茶杯沒拿穩直接摔到地上了。
是了!
他怎麼把君則鵠忘了!
醒來這幾天以來,明明政務不少,可往日君則鵠的位置卻由別人代替。君則辭還以為是請假了,可現在聽魏淮安的話……
什麼叫做他沒有旁的兄弟?
難道君則鵠的存在已經被抹除了?
思及此,君則辭眸色一沉,連忙問道:“那太后呢?”
魏淮安茫然地道:“陛下,太后娘娘不是早已薨逝多年了麼?”
君則辭反應極快,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驀然,他看向魏淮安,盯著她的眼睛,不讓自己錯過她的所有神情,“話說回來,小滿你最近怎麼不直呼我名字呢?”
魏淮安聞言卻是垂頭,畢恭畢敬道:“陛下名諱豈是臣妾可直呼?”
要是到現在還意識不到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困住他的夢境,君則辭便不是他了。他閉眼,氣笑了:“好好好,這便是你所說的給我自由?”
他眼前的魏淮安彷彿觸發到什麼關鍵詞,愣愣抬頭,眼眸已經失去了所有神情,變得呆怔僵硬,隨後一抹神情閃過,魏淮安的神情變得靈動起來。此時的她,無限接近於君則辭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無拘無束的,目空一切的神情。
魏淮安眉眼彎下,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笑眯眯地道:“果然,如我所料一般窺探到了真相嗎?那就恭喜你啦。”
魏淮安走上前,抱住君則辭,語氣中帶著懷念和不捨,卻依舊堅定道:“那就,再見了,君則辭。”
“我走了。”
君則辭被動地接受她的懷抱,又看著她如煙霧一般消失。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塌,隨後也隨風離去。君則辭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麻木地想,這便是她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麼?
倒也好。他笑了笑,若死之前能再見一面,那倒也不錯。
君則辭站在原地許久,卻沒有如同周圍的一切一般消散。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直至閉眼睡去。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張了張嘴巴,發出來的卻不是聲音,而是一陣陌生的嬰兒的哭泣聲。
君則辭停頓下來了。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竟成了一個嬰兒。
而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如此陌生。
之前一直捆綁在他身上的,隱隱約約間透露出來的被控制的感覺也消失了。君則辭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自由過。
像是一陣風,再也不是一個被一根線牽著的紙片人,而是一個真正的人。
——這才是魏淮安給他的自由。
君則辭再也忍不住閉上眼睛,溼潤的淚水滑下。
他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