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長一段時間,沈若初的意識都被擱置在黑暗密閉的空間中。
那裡與世隔絕,時間靜止,萬籟無聲。
直到輕微的疼痛再次迴歸到身體,剛才發生的一切也潮水般般湧入了腦海。
碰撞,翻滾,還有疼痛。她記得自己和景焱分開後,便乘車離開了培訓中心。大概行駛了二十多分鐘左右,她無意中瞥見後視鏡裡,司機的表情謹慎而又凝重。
然後追問之下,他終於告訴她:他們被人跟蹤了。
她被驚嚇到。隨即是一連串疑問……跟蹤?!什麼人要跟蹤她?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顯然這些問題司機是無法回答的。他只是略帶恭敬地讓她繫好安全帶坐穩。一邊緩緩加速,一邊安撫她說:有把握將後面的車甩掉,不用擔心。
可她的右眼皮跳個不停,無法不去擔心。若只是她只是孤身一人,倒也無所謂。但肚子裡面,還有一條生命。她急忙去翻手機想要打給給景焱,手摸到口袋才想起今天根本沒帶電話。怕打擾前面的司機開車,又無法問他去借手機。
她抓緊了門上的扶手,一顆心跳的飛快。不斷地回頭觀望著,果然發現一臉白色的帕薩特在車流中靈活穿梭著,緊追不捨。
然後,還不等她收回視線,身下的車子忽然打了個轉。車子失去了平衡,強烈的撞擊後,翻滾緊隨而至。天翻地覆間,她還來不及恐懼,就在劇痛中陷入了黑暗,再無意識。
朦朧中,有不同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血壓正常,心跳正常……”
“止血鉗。”
“紗布。”
“縫合。”
縫合……這是在醫院裡麼?還是隻是她的錯覺,其實她已經死了。可她的孩子怎麼辦?!孩子……
她想要摸摸自己的肚子,確定寶寶是否無恙,結果四肢麻木,動彈不得。甚至卻連睜開眼皮的看看四周的情況如何,都無法做到。
無比的驚急中,一聲清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宛若清溪奔流,旭日初昇,朝氣蓬勃。
孩子……是她的孩子平安無恙地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錯!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可惜,她無法睜眼看到它。
晶瑩的淚自眼角滑落,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勾起唇角,呼吸漸漸微弱。
…………
三個月後,醫大附屬醫院某病房內……
祁煬手裡拿著一條閃亮亮的鑽石項鍊,站在嬰兒床邊晃啊晃,晃啊晃,看著小朋友伸著雙手,想要卻夠不到的著急模樣哈哈大笑。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感嘆道:“這小傢伙才多大,就知道臭美!”
“姓祁的,你離我閨女遠點兒!”病床上的沈若初一臉鐵青,只能惡狠狠地瞪著他,無力阻止。而一旁請來照顧她們母女的保姆和護工則是不敢阻止。
那一場車禍沒有要了寶寶的命,卻要了她大半條命。早產已經不算什麼,多處骨折,腦震盪還有脾臟出血,又趕上月子裡。至今她都無法自如的下地行走。而景焱那日失血過多,外加急火攻心,直接暈倒在了肇事現場。然後被在場的救護車一起抬去了醫院。
所以小小初出生時,沈若初和景焱這對做父母的雙雙躺在手術檯上。倒是把譚家輝這個外人忙活夠嗆。辦手續,通知家屬,配合警方做筆錄。直到沈家人都聞訊趕來後,他都沒得消停,還得幫著沈行之安撫二老。
江欣悅那兩刀的確沒有傷到景焱的筋骨。他平日裡身體底子就好,修養半個月,傷口完全癒合便沒有大礙。
“行,行,我錯了。”祁煬倒也懂得見好就收,晃盪著項鍊走到了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安撫道:“嫂子,你身體還沒恢復,千萬別動怒。我這不是看見我幹閨女高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