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莫慧芳知道警方找到沈勵揚骨骸的那天開始,身子就每況愈下,撐了這麼久也已經算是奇蹟了,因為沈勵揚一家是外地來的,所以莫慧芳在江城也沒什麼親戚朋友,院方才會聯絡常常都會去探望的薛栩栩。
簡單的葬禮後,薛栩栩遵從莫慧芳的遺願將她送回老家一處靠海的小城安葬。莫慧芳說,她是在那裡和沈勵揚的父親開始的,在那裡的時候他們一家度過了很美好的一段時光,至於後來的變故也都是沈勵揚的父親開始升職在家時間變少,然後因為他的工作又四處搬家才導致的。
薛栩栩未曾聽沈勵揚提及過這段兒時的時光,所以能踏及他出生的地方,她還是很期望的。
因此,將莫慧芳的骨灰在當地安置儲存後,她就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走遍了那座小城,拿著莫慧芳身前留下的部分照片,詢問地方然後比對今日的變化,拿出相機咔嚓一聲再次記錄下。
因為江城是由一條江穿城而過而得名的,薛栩栩從小也就是喝著江水長大的,後來雖然也去過不少能看到海的城市,但都沒有這一次來的美好。
浪聲滔滔,海風迎面撲來,掀起她寬大的長裙裙角,薛栩栩抬手摁住頭頂上的草帽,脫下鞋子踩著細沙走向被海水反覆拍打的岸線,伸著白皙光潔的腳踝打著浪花,然後看了看三三兩兩成群的孩子和情侶們。
她笑了笑,乾脆就地屈膝坐了下來。
適時,王昊的一條微信進來了,是張照片,是他和李琳的女兒,然後第二張照片又刷了上來,是他小心翼翼一臉驚恐抱孩子的樣子。
薛栩栩拿著手機在螢幕上敲敲打打了許久,然後又一咕嚕的刪了,最終只發了“恭喜”二字。
見狀,王昊倒是不客氣,回道,“記得紅包。乾媽!”
“好。”
回答之後,手機最上面一直有著“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好幾分鐘,最後跳上來的也就幾個字,“加油,注意安全。”想來,王昊也有很多話要說,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畢竟,兩年多了……
薛栩栩輕輕的吁了口氣嚥下眼中的溼意,低頭看向手側的小提包,想了想開啟了掏出那封始終沒有看的信。
“在你的家鄉看這封信,也算跟你一起看的吧,誰讓我實在忍不住了呢。”似自言自語的她小心翼翼的開啟沒有封口的信封,取出裡面明顯有點泛黃的紙籤。紙張不多,只有一頁,字不多,只有數行,上面沒有稱呼的這麼寫著。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你身邊,照理說這裡面的東西應該在你發現的時候被人搶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寫這封信的意義是什麼。”
“無論如何,如果看到,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你無論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支援你。”
“薛栩栩,此生不易,不要為過去、為任何人停駐自己的腳步。”
“如果,我沒能和你在一起,那就別再記著我。但,也別再用當年追我的方式追其他男人。”
“薛栩栩,我沒有遺憾,你也不用後悔。”
“薛栩栩……”
依舊是沈勵揚似的口吻,可是薛栩栩很想知道最後那幾個點他到底還想要說什麼?王昊還說會哭呢,可她現在除了滿滿的好奇跟抱怨便再也沒有任何衝動了。
她翻來覆去在信紙上找了許久,又往信封裡面瞄了半天,真就那麼幾行字而已。
算了!要真找出其他來,那就不是沈勵揚寫的信了,薛栩栩失落之餘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將信紙摺好放進信封裡,摸著身邊的包想放回去,可摸了半天也只有沙子。
“你在找什麼?”一個小男孩兒站在身邊,皺著眉歪著頭問她。
一個沒注意的薛栩栩著實嚇了一跳,她兩手一交叉護在身前朝後仰跟男孩兒拉出一段距離來,不過確認就是個小不點後,就和善的笑了笑,看了下自己周圍,問道,“小傢伙,看到我的手提包沒?”
小男孩兒又皺了皺眉,“什麼是手提包。”
“……”薛栩栩噎了下,“算了,我自個兒找吧。”然而,蒐羅樂了半天也沒見著自己的包,薛栩栩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看了眼兩手空空的孩子,然後又朝著沙灘上一眼望去。
誒?剛才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