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只是嫌犯,再者庶母的死,和家母中毒又哪裡有分毫干係?”
見王平安和春歸的見解相左,倒像是要爭吵起來的架勢,蘭庭這才提議:“令堂的養生丸也不剩幾日用量,莫不如請貴宅的管家立時去福康堂採買新藥。”
王平安並不知蘭庭的用意,但相比他對春歸的質疑,顯然更加折服於蘭庭的判斷,立時就依令行事去,讓春歸格外心塞——她可不信王平安是全賴理智分析,選擇信服蘭庭,此人竟還能被莫問小道唬得五體投地呢,判斷能力可見一斑,王家大郎分明就是小看她乃婦人之見,同樣的話,要是換作蘭庭來說,結果一定就是兩樣!
見春歸面色不愉,蘭庭就像能窺知她的心思一般,笑著安撫道:“其實我和輝輝的看法倒是一致,也認定周氏中毒的事和凝思脫不了關係,事實上我正是懷疑凝思真正想要加害的人也許不是白氏,至少是不限白氏,才起意讓阿莊替周氏診脈。”
春歸揚著眉頭:“我就知道是王大郎輕看女子,只看他那樣在意阿莊替周氏施針,顯然就是個迂腐自大的人!”
這下子春歸對王平安的看法,可算是徹底不好了。
不過呢,顧大奶奶一貫是胸襟寬廣的脾性,就算把王平安歸為“不值交道”的人,她既然答應了要替白氏申冤,又同情周氏一大把年紀,且又厚道善良,沒想到竟然被人謀害,當然不會因為王平安的緣故敷衍了事,還是全情關注著王家這起莫名其妙的案件。
更加莫名其妙的是,這回管家從福康堂採買的養生丸,竟然沒再新增毒物了。
“難道是藥丸採買回家後,被人給替換了?”王平安對於這般詭異複雜的案情,實在沒有頭緒。
“不,除了上一批藥丸摻加毒物之外,兩批藥丸的成分並無差異,如果真是採買之後才被替換,除非兇犯還懂得煉製福康堂的養生丸。”喬莊否定了王平安的想法。
春歸淡淡說道:“在我看來,應當是真兇目的已經達到,所以最新採買的養生丸根本就不需要摻加毒物了。”
“這話怎麼說?喬大夫不是說過,慢性毒物需要連續服用至少三年,才會達到害命的效果?”
“兇犯用此慢性之毒,目的根本就不是毒害令堂性命!”春歸仍是盡力的解釋她心中那其實還真算幾分弔詭的想法:“我之所以把白氏、令堂兩樁事件聯絡,且認定凝思至少是幫兇,就是因為令堂乃中慢性之毒一事。首先,凝思支開孫家的,落草烏之毒於白氏的飲食中,又把草烏放入白氏的居室,讓你們認定白氏是服毒自盡,一來有掩蓋罪行的作用,二來,也正是為了令堂的中毒鋪墊。”
她見王平安蹙眉不語,一臉仍不信服的模樣,乾脆不再等他阻止,一口氣闡述下去:“我猜,就算莫問道長沒有登門,凝思也會想辦法散佈謠言,使人疑惑白氏的死另有蹊蹺,她斷定鄭氏會利用這些謠言汙陷令堂,必定煽風點火,且令堂剛好又抱病臥床,久治難愈,像是證實了謠言一般,而令堂既然患疾,令妹也就是白氏所生的女兒,論來理應為嫡母侍疾,要這時候,令堂忽而因為湯藥中加入了草烏,中毒身亡,試問是不是所有的嫌疑都集中在了三姑娘身上?”
見總算令得王平安愕住,春歸才覺得胸口的鬱堵一鬆:“白氏屋裡既有草烏,三姑娘收藏有草烏也就成了合情合理,因而凝思的目的,根本不是利用慢性之毒害殺令堂,而是想讓令堂被草烏毒害,且將罪名,嫁禍給三姑娘。”
春歸以為足夠說服王平安了,也果然看見王平安總算頷首,她剛鬆一口氣,沒想到卻聽一句——
“倘若真如娘子推斷,凝思確然為幫兇,那麼指使凝思的人,必定也是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