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她做了個夢,夢裡某才子秋闈落第,垂頭喪氣的回家,於是被她昂首挺胸的一番奚落,羞得某才子掩面啼哭,也廢了她不少唇舌哄轉,累得那叫一個口乾舌躁,終於才哄得某才子移開手掌……
那張臉突然就變成菊羞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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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蘭庭,雖然真心裡也的確沒把即將到來的鄉試當件要事,胸有成竹能夠一舉考中,不過前提是堅決不能誤了鄉試的時間,也就是說他必須要儘快收集施良行的罪證,為父親大人在汾陽的官場上開創一片大好局面。
可實務一貫要比讀書更難,又雖則透過彈劾榮國公,為知州老爺積累了一些威望,可那施良行到底是在汾州經營多年,黨從門生眾多,要想攻破這些人的聯盟大不容易。
蘭庭正在犯愁從何下手,誰知他前些時候因為春歸之故插手王家那樁初看極不起眼的案件,卻給接下來的局勢竟然再次帶來了轉機。
這就真可謂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一日間,突地電閃雷鳴,滿天陰雲下,如藏千軍萬馬,這天和地像有一場迫在眉睫的交戰,使塵間萬物都膽顫心驚。
隨著一聲響雷劈下,身著長袍的中年男子終於趕在暴雨落下前,踏進了一間小院,他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就感覺雨點子砸在了腦門上,立馬趕緊幾步,跑到了正中的堂屋,定睛一看,方桌邊兒那帶著逍遙巾的青年,已經就著一碟子茴香豆,津津有味地品開小酒來。
中年男子“嘿”的一聲:“好個華小哥,約了我來吃午,害得我險些沒有淋一場雨,跑得斷了氣,不知你竟就先喝上了!”
那青年男子,這才立了起身,帶著些笑,抱揖禮見。
卻是把一個碟子揭開,再解開一個紙包。
示意自己不過就是先吃幾粒茴香豆,特意在集市上的店子裡,買回的滷水驢肉和松香燒雞,可是一筷子都沒動,算不上失禮在先。
中年男子顯然也不是真與青年計較,坐下就喝酒吃肉,等他打了個飽嗝,青年才問:“蕭霽託大哥打聽那件事,不知有沒有結果?”
“你問得正巧了。”中年喝了一口酒當潤喉,先就擺了一副侃侃而談的架勢:“我家老爺從驛館買來的筆抄邸報上,確實寫著皇上下令申斥了榮國公不說,還把惹禍的鄭三爺叫去了京城,說是要當面訓斥,讓鄭貴妃的哥哥也就是魏國公管教約束,倘若不改了那身紈絝的習氣,就不讓鄭三爺再回汾陽!怎麼著,你還說看這位趙知州不像有本事的人,這下子可就料差了吧,這位趙知州,可是下了決心要察施公的罪證呢,前不久,還遣了自己的長公子到我們老爺家,說服了老爺作供當為憑證,先不說趙知州的本事,那位趙大公子,我可是親眼目睹過,端的是好才智,這回要不是趙大公子明察秋毫,我們家老爺可就遭了大罪……”
原來這位中年,是王久貴家中的一個管家,尋常還算受重用,跟他喝酒的這青年,姓華名蕭霽,是個窮秀才,為人卻頗有幾分仗義。管家有回,被人算計中了圈套,還差點惹上官非,這可觸了王久貴的忌,他不敢上報給主家,焦頭爛額之時,多虧得華蕭霽替他謀劃,化解了一場煩難。
於是兩人雖差著些歲數,卻結下了不弱知己的交情,管家又知道華小友打聽趙知州的作為是因著什麼,總歸不會幹歪門邪道的事體,於是也不防範,連東家發生的那樁案子也告訴了小友,把蘭庭的才幹好一陣吹噓。
末了總結:“吳家這樁命案,要是連趙知州都不能明察秋毫,我看也再沒人有那能耐把吳家娘子救出死牢了,這就是最後的時機,你總得鼓勵著吳小郎一試,別再猶豫下去,否則待提刑司來了迴文,押送吳娘子去京城複審,難不成離了汾陽的地界,去京城申冤反而能成?”
華蕭霽卻蹙攏了眉,實在有些懷疑:“趙知州一來汾陽,丁點事沒幹,反倒被施良行的黨從給排擠得一病不起,怎麼突然就脫胎換骨,大有反敗為勝的趨勢了?我聽你說起知州府衙的大公子,他能破獲王家那起詭異命案確然也算明察……你說是他來勸服的王翁供證?”
於是這窮書生,像洞察了某些奧妙。
“我想,我得先去拜訪一下這位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