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出大是好奇,於是又去窺望申氏,她相信申氏表面上看來雖與丁氏和睦相處,必定會迫不及待去告丁氏的惡狀,造成李濟和正妻更加離心,她就能夠更加穩固寵妾的地位。
等到過午,李濟歸來,申氏果然立即去見,但並沒急著告狀丁氏仍然“賊心不死”,而是說起了上晝時的州衙之行:“州衙那位大奶奶雖然不是高門出身,年紀又輕,但妾身看著她卻行止有度,又並無多少新嫁婦的謹小慎微,雖說傳言沈夫人為了打壓嫡長子,有意挑了這樣一位嫡長媳,不過妾身猜測,大公子應當並不挑剔顧娘子的出身。”
“那你把意願可對顧娘子表達清楚了?”
“這事還得虧著太太出面,否則妾身縱管是開了口,顧娘子也未必相信老爺的誠意。”申氏說這話時神情自然,絲微屈居妾室的抱怨亦無。
“姨妹是個明白人,她那時是個小丫頭,我看她很頑劣的模樣,結果沒想到她倒比她的嫡姐更加通曉情理。對你沒有為難不說,對我的事,她也是能幫則幫,待一雙子女也好,還並不是一味慣縱著,犯了過錯她也能教導訓誡,大姐兒從前多跋扈?換成姨妹管教,如今溫順不少,才有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確然是多虧了太太,這些年來老爺才能諸事順心,不過……太太相信了偃青失蹤的話,心中牽掛,求了莫問道長卜斷吉凶,且又需要讓金媽媽跟去卜問,金媽媽不知當去不當去,妾身也回她待問過了老爺才好決斷。”
申氏雖到底還是提了這樁事,可全然沒有添油加醋,而更讓渠出驚奇的是,李同知竟然當真是一點怒氣都沒有,居然還長嘆了一聲:“姨妹要不是庶出,岳母定能為了她的終生考慮,斷然不肯再賠上個掌上明珠給我的,也是大丁氏偏就病故了,否則我聽岳父一直的意思,似乎也想在寒門士子擇小女婿,賭的是將來考中進士亦能再登仕途,依姨妹的性情,不會挑剔門第出身,想必能和夫婿同甘共苦,爭得夫君的敬慕。”
李同知竟然還能為丁氏深覺惋惜?渠出深刻認識到自己過去委實狹隘,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男子並不以男權為理所當然。
渠出不由又對李濟刮目相看。
“我雖覺得姨妹可憐,但心裡除你之外,是再容不下其餘的女子,這一生都不能讓她慰籍的了,我有緣和你相識,又是這樣心心相印,正因如此才懂得真情難求,以及良人伴侶的重要。論來我也不應干預她和偃青的事,只不過……”李濟微微蹙起眉頭:“偃青暗下挑逗婢女的事我已知情,確定他對姨妹並不是一心一意,我擔心姨妹將來過於失望,反而會痛苦難過,才決定把偃青支開斷了他們兩個的聯絡。”
渠出:……
“那究竟怎麼答覆金媽媽呢?”
“就讓她跟著太太走這一趟也不礙事,怪力亂神的事我一貫不信,那莫問道長還能測斷出偃青如今在福建不成?”
申氏聽李同知這樣說了,便不好提自己也打算求道長測一測老爺的吉凶,只盤算著有了結果,或許能透過父兄考慮著謀劃,盡力讓老爺避過一場風險,仕途平平順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