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僕婢臉色一變,但助拳的那位想來是個暴躁的,又或過於迷信曹媽媽母女兩個,衝著嬌杏的背影梗脖子甩腦袋的“呸”出一聲來,叉著腰道:“大爺會為了一個新婦怪責咱們?真當攀了高門就能腰肥膽壯了呢!莫說大爺,就連大老爺、二老爺,誰不敬著奶孃乳母?咱們等著瞧,看你這些不知規矩牙尖嘴利的丫頭能囂張到幾時。”
嬌杏聽見這話也沒再搭腔,回到自己的屋子,卻見嬌枝歪在床上懶懶瞥過來一眼,而後譏諷般的一拉唇角:“
你裝聾作啞了這些時候,今日怎麼突然抖擻起來?可你幫著大奶奶說話得罪了太師府這些僕婦是什麼意思,你不怕引火燒身,我卻怕受這池魚之殃。”
“這兩日你這樣安靜,原來是想明哲保身?”
“咱們兩個之間,明人不說暗話,老太太當初賜了我們給大奶奶,為的就是分寵。只沒想到大爺被家教拘束得這樣死板,又有大奶奶防範得周密,我近不得一步身,真要是鬧得太過,被大奶奶捏了把柄留在汾州,可就徹底沒了指望。我也消停了許多日子了,等的就是大爺和大奶奶新鮮勁頭過去,兩人圓了房,大奶奶有了身孕難道大爺身邊還不給侍候的人?”
“聽這話,我都不知該說你聰明還是愚蠢好了。”
嬌枝一身的媚軟骨頭這才氣得長直了:“小賤人,你竟敢和我這樣說話!”
“你當現在咱們還在宗家,是顧老太太當家作主?難道還需得我來提醒你,老太太已經被送去庵堂吃齋唸佛了?就連大太太,也得了一封休書!老太爺雖然還在,可此時再不敢提分寵的話,顧氏宗家都得為了榮華富貴,哄著敬著大奶奶,我們是一個境遇,這才多事提醒你幾句,你若不領情,就當我沒說吧。”
嬌枝本是又驚又怒,但細細一想嬌杏的話竟然不無道理,舊主顧老太太已經失去了對於大奶奶的掌控,成了一條永遠難以翻身的鹹魚……
見她委頓下去,嬌杏又是一嘆:“你呀,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先不說大爺如何,我只問你,就算大爺日後打算納妾,是不是也得要大奶奶點頭?咱們在汾州,還有入京的一路上,可是親眼目睹了大爺怎麼對待大奶奶的,難道你竟信了這院裡的蠢貨們那些話,認為大爺會為了僕婦下人與大奶奶離心?就算你這樣認為,我且問你,連大奶奶都在太師府立不住,你要如何立足?”
“此時為大奶奶分憂解難,日後才有一線希望。”嬌杏重重加上一句,進一步點化嬌枝。
嬌枝卻以小人之心猜度:“你為何要提醒我,萬一被我搶了先機……”
“你不會沒看出來吧。”嬌杏揚著眉頭:“我從一開始就是身不由己,壓根沒想著去爭侍妾的位置,現在我更不存那份心思呢,只望著,大奶奶在太師府立住了給我說個好人家,嫁出去不再為奴為婢。”
真傻,嫁出去哪裡有留在太師府榮華富貴、吃香喝辣?嬌枝對嬌杏的想法不以為然,但她卻在口頭上加以肯定:“倒也是個好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