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怫園巧遇之後的沒幾日,孟姨娘遣人再邀春歸遛鳥,可惜的是這日春歸“佳人有約”。
原來蘭庭縱然是積極備考,也沒有疏忽春歸已經服喪期滿,這日便是擇定的小祥祭除服禮,因為婦人為孃家親長祭祀,不能在夫家行禮,所以蘭庭在外擇了處廟觀舉行祭禮,在小祥祭後,春歸再著素服一月,便算真正的服喪期除了。
這也是春歸自從入京以來,第一回有了機會出門。
不過當然仍是不能盡情玩樂的,從車換轎子,一路上不曾拋頭露面,便是到了已經清場的廟院,腦袋上仍要帶著幃帽,有了這層遮擋,別
人看不清你,你也未必看得清別人,看不看得清別人對春歸而言不重要,但她連景色都看不清,真可謂白出了一趟門。
好在今日出門是因小祥祭,春歸本也沒打算著遊山玩水,所以心裡也說不上失不失望沮不沮喪的。
當她獨自跪於三清天尊像前禱告時,終於得以除去幃帽,雖說四周也沒什麼景緻可看,春歸又並非佛道信徒,但因為眼前減了一層遮擋,頭上少了一頂累贅,似乎精神就煥發了三分,於是盯著神像揣摩了一陣雕漆工藝,腦子裡的思緒有一陣浮游得漫遠,春歸想無論佛教道教,受世人以誠心摯志供奉的這些泥塑雕像,不知在那位玉陽真君眼中看來又是什麼。
“就是泥塑雕像,還能是什麼。”腦子裡忽然響起一道冷聲。
“真可惡,又窺刺我的心念。”春歸憤憤不平。
“我這都是為了讓你更便利,才分了一絲神識系你身上,當你一介凡夫俗子的心念稀罕麼,窺刺?有這功夫本君還不如打個坐精進功術。”玉陽嗤之以鼻。
神人殊途,春歸拒絕和這個以神仙自詡的傢伙再多交流。
卻不由得想:未知阿孃是仍在溟滄呢,還是已經轉世。
便“聽”玉陽回應道:“就放心吧,你阿孃已經轉世了。”
“真的?”這是下意識的反應。
“本君有必要騙你一介凡夫俗子?”
春歸:……
可又忍不住在腦子裡想:我知道若問我阿孃轉世成了何人,也是白問吧。
果然受到了奚落:“就算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難不成你還能和你阿孃相認?她已經成了另外一個人,和上一世沒有絲毫聯絡,她不記得你你也不可能從一個襁褓幼兒身上找到丁點熟悉的音容笑貌,她已經涉入新的因果,你再糾纏無非徒添困擾而已,愚蠢的人類。”
“自以為了不起的神類。”春歸憤憤的想。
玉陽真君卻突生一種莫名的滿意:這個愚蠢固執的人類總算承認了本君是神仙非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