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活著,我必須活著,必須承擔你留下來的責任,我要照顧好我們的子女,我還要等著看害死你的人罪有應得,我會一個人活到白髮蒼蒼、齒落舌鈍,終有一日會獨往幽冥,我不會再打擾你也不會再拖累你了。
今生既不可求,更不可求來世,我們,永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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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歸也聽說了燕趙樓的事,是從蘭庭口中。
就在太師府的三日宴慶結束後的次日,蘭庭及新科進士們均獲授職,蘭庭毫無意外授任為翰林院修撰,這也幾乎是殿試狀元郎的例行授職,當然這個官職遠遠稱不上位高權重,甚至根本談不上任何職權,不過官階卻達六品,且根據時下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規例”,蘭庭這一步至少讓他具備了日後入閣的資格。
這個官職並不忙碌,甚至都不用參加早朝,不過他的日子過得並不比備考時清閒,大清早去翰林院應卯,回來後也得待在前院議事,往往傍晚之前是不會回斥鷃園的,誰讓他雖說是初入仕途,卻為京城軒翥堂趙氏一門的家主呢?趙太師遺留的人脈都需要他接手維持,更何況眼下廢儲的號角算是正式吹響,朝野上下瀰漫著老厚一層陰霾詭譎。
張鳳儀刎頸自盡的事,是在現場目睹的葉萬頃親口講述給蘭庭,他雖並沒有見過大名鼎鼎的鳳儀郎,也忍不住為他一番唏噓。
這晚便也告訴了春歸。
春歸也是聲聲長嘆。
她雖說相比普通人,對這事不能說毫無預見,卻沒想到鳳儀郎會選擇如此震悍和絕決的方式,臨死之前把高稷好一番當眾羞辱不說,甚至還把太子妃、高家怒聲痛罵,鳳儀郎也算用他唯一能夠做到的方式,替馮莨琦出了一口惡氣。
“只怕廠衛察案,不會考慮張鳳儀這番申斥。”春歸又是一聲長嘆。
“卻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蘭庭道:“太子妃被如此辱罵,她自己就能捅去皇上跟前,更不要說還有廠衛這麼多耳目,馮公遇刺一案雖沒這麼快察實,但皇上聽聞‘把天下拱手相讓給高家’這說法,也不能絲毫不警醒,可以說鳳儀郎拼著自刎而亡,道出了其實為數不少的人敢想卻不敢言的話,如果能夠察實刺殺案和太孫有關,高家這回……至少高稷必死無疑,宋國公高瓊,也難免奪爵之懲。”
“那太子妃和太孫呢?”春歸不服道:“這兩人才是始作俑者,難道還能免受懲責?”
“還不夠。”蘭庭神色凝重:“孝德太子在皇上心中份量實在太重,太孫是故太子唯一的骨肉,且儲位的廢立也關係重大,僅僅是兩個庶民的死,不足以讓皇上痛下決心,只要太孫還在儲位,皇上便不會罪罰他的母妃,這件事最好的結果,也就是覆滅高家。”
春歸的一聲嘆息還哽在喉嚨裡,然後她就震驚的發覺渠出竟然帶著一個陌生男子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