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顧大奶奶,逢人就是三分笑,拉長臉都沒什麼威嚴。
氣勢上可輸了啊,好在趙蘭庭看上去還是更喜歡平易近人的女子,儘管他自己並不那樣平易近人。
斟茶倒水的自有其餘婢侍,木末自始至終都不曾服侍過任何賓客,更加不曾諂媚奉迎,比大家閨秀還要大家閨秀。
她也不調琴唱曲,無非聽見客人們吟詩,稍作點評,渠出也聽不大明白,只看著賓客們心悅誠服的樣兒,猜度木末的才學果然是不俗的。
程瑜被眾人讓去木末左手邊的席位落座,倒是一眼不曾看這芳魁
,更加無心加入吟詩作賦,只一杯杯的喝他自己的悶酒,一個人落落寡歡得十分打眼。
把程瑜拉來那人便道:“要論詩才,我等可都得對程澤優甘拜下風,只今日他心中鬱煩,看樣子實在沒有吟詩的興致,就看木末姑娘能否開解澤優的煩惱,讓他提起興致了。”
木末這才正眼看向程瑜,似笑非笑道:“我也不知程君因何煩惱,又何談抒解二字?”
眾人便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程瑜的家務事說了個大概,程瑜並未阻止,只是兩道眉頭越蹙越緊了,酒也喝得更急。
“這豈不是仲卿蘭芝之事又再重演?”木末挑著眉梢,嘴角竟然帶著不屑之意:“在我看來,程君為情所困實在有些淺薄著相了,這男歡女愛原本便如功名利祿一般,均是過眼雲煙,且程君與令正,無非是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成姻緣,在成禮之前,應當未曾謀面哪裡論得上情投意合呢?如令正這樣的女子,一昧的遵循禮法順從高堂,芸芸眾生之一而已,又哪裡是非卿不可的?”
在座之人皆是一怔,都不知怎麼接話才好了。
連渠出都把眼睛瞪得溜圓:姑娘有您這樣勸人的?還解語花呢,此花有毒吧?!
“咣噹”一聲,程瑜已是摔了酒杯,橫眉怒目恨視:“不過是流鶯粉蝶,仗著王孫權貴撐腰自命不凡的俗妓,可笑毫不知自恥竟還蔑視良家女子,難不成像你這等玩物,反而有資格贏得傾心相待不成?”
木末一張臉更加冷若冰霜了:“程澤優可知在東風館口出惡言的後果!”
“醃臢下流地,玷汙了我的鞋底,真是悔不該踏足。”程瑜拂袖而去。
剩餘幾臉尷尬,呆若木雞。
木末端坐正席,雙眉冷豎:“薛秋白,我敬你乃汾陽薛氏子弟,才肯設宴款待,你卻邀請如此粗俗無禮之人擾我宴席,你要作何交待?”
被點名的東道主也是緊蹙著眉,好一陣才道:“薛某既出了錢,姑娘也答應了備宴,本該對薛某及諸位熱情款待,這才是地主之誼,是姑娘先對程君伉儷出言不敬在先,程君方才反唇相譏,如今姑娘反倒向薛某討要說法……薛某的說法便是,薛某本是久仰姑娘大名,怎知姑娘卻是名不符實……不過薛某若與姑娘計較,那就真是有辱斯文了,酒水銀子薛某就不討還了,今日告辭,再不相見。”
也起身離席而去。
渠出:……
她可捨不得離席,繼續留在這兒看木末姑娘意欲如何,只見她紋絲不動端坐如山,直到憤憤不平的婢侍請來老鴇,這姑娘才冷冷開了口:“今日這幾位媽媽可要牢記,東風館再不招待。”
老鴇忙問緣故,聽婢侍快言快語的說了,老鴇往地下啐了一口:“也不看看東風館是誰看顧著,仗著是官宦子弟,就敢在咱們這裡撒野!姑娘可得和周王殿下言語一聲兒,不能讓這幾個白白給姑娘一場委屈受。”
“這事何需驚動殿下?”木末冷笑道:“只需聲張開去,說這幾個為我所鄙,滿京名士自然皆知此類乃粗俗不堪之流,不恥與之結伍。”
渠出仰天大笑兩聲。
見過自大的,沒見過這樣自大的,周王殿下可真會慣此等流鶯粉頭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