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了,至此總算真相大白了。
再是不能正視,可終於無法再自欺欺人,顧纖雲居高臨下卻淚眼朦朧,此時她已看不清被她愛了這麼多年的,這個男人的面目了。
這個男人曾經動情如失神智,親吻她的寸寸肌膚,一口一聲的心肝寶貝,承諾總有一日會讓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和他生而同枕死亦同穴,生時共享榮華死後屍骨不分,她愚鈍麼?
不,是她真正的動了情,她想自己蒲柳之姿,贏獲權勳豪貴的摯愛確然三生有幸,程敏,他是多麼一個光芒萬丈的人啊?她從來明白他的野心和抱負,所以為之傾倒,以為他的確是個頂天立地的丈夫,值得傾盡她毫無保留的愛慕和追隨,她怎能不相信他,怎能對他懷疑防備?
原來連寵妾都是高攀了啊,顧纖雲,你真是天底下最痴最傻的蠢貨。
“我不能親眼看著你身敗名裂了,但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程敏,雖無陰冥地獄,但我會想盡辦法讓你難消妄執!灰飛煙消才是你應得的孽報,但那不是我的。”
顧纖雲最後看了程敏一眼,再也沒有回頭。
當春歸圍觀韓夫人母子自認罪行的同時,蘭庭卻也再次向莫學士“告假”,他沒急著回太師府,先是去了一處地方面見如今頗得弘復帝信重的陶嘯深。
要說掩人耳目,這地方卻還算處於鬧市,蘭庭其實並不在意讓人目睹他和鎮撫使有所來往。
陶嘯深來的時候,一壺茶剛剛沏好,青碧的湯水咬緊白瓷盞口,一扇窗外,翠葉扶疏。
“逕勿今日相邀,是為何事?”鎮撫使延續了乾脆利落的作風。
蘭庭微微一笑。
“前些時日無意之間,庭竟察覺太師府裡有東廠暗探。”趙修撰先捧了茶杯,聞一聞白煙透著的清香。
這話卻讓陶嘯深緊緊蹙起眉頭。
“東廠耳目是不能拔除的,庭並非為這事為難陶鎮使。”蘭庭又是一笑。
“那麼逕勿今日究竟是為何事?”
“那暗探在我四叔的書房偷放了一卷書稿。”蘭庭拿出一張紙,遞給陶嘯深過目,而後又收回當場焚燬:“這卷書稿,現下已經確鑿傳到了太孫殿下手中,若庭預料不差,太孫應當會聽信慫恿,暗殺四叔甚至在下。”
陶嘯深的眉頭都快糾成死疙瘩了。
“經過宋國公府事件,皇上應當會讓廠衛加緊督促太孫,我先知會陶鎮使一聲兒,希望陶鎮使加以重視,皇上眼下仍無廢儲的決意,當然不樂見太孫在這節骨眼上再行罪劣,倘若任由太孫犯下暗殺朝臣的重罪,就算未有得逞,屆時皇上也勢必為難,所以,庭將此事預告鎮撫使,希望鎮撫使能上稟皇上,及時阻止太孫的罪行。”
太孫還沒行動,就算捱罵挨罰,大不至於引發誹斥洶洶,那麼弘復帝就不會受迫,且將一切扼制於未發,趙四叔和蘭庭當然都不用涉險,陶嘯深又能立功,這確然是件幾全俱美的事。
但陶嘯深仍然還有疑慮。
“太孫胡作非為,難道逕勿……就果然未生廢儲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