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聽完渠出的敘述,先是恍然大悟:“我說喬氏怎麼把我看了許多眼,而後就變了口供,雖我猜到她也許是受到陶氏的驅使,又想不通陰謀暴露後,為何沒把陶氏招供出來,原來陶氏並沒慫恿她,只不過引導而已,喬氏壓根就沒察覺她是被人利用了,不過陶氏應當在她身邊安插了另外的耳目,否則怎能得知喬氏的計劃,是要唆使張太后將我毀容?喬氏不是沒有想到利用陶才人頂罪,但她眼看著我當日受王太后袒護,她以為我是陶氏的表嫂必定不容她的計劃得逞,這才不得不承認罪行。
陶氏知道曹安足和惠妃勾聯,應當的確是因她的‘夢卜’,那麼或許她也知道張太后宮裡的劉氏是聽令於曹安足,我猜她口中所說的夢卜,實則是因親身經歷,玉陽真君不是也說‘原本應當’,陶氏要麼是能未卜先知,不過如果只是身具此項異能,大約不會有這麼深固的恨意。”
春歸這有些推己及人,她彷彿也莫名其妙經歷了“夢卜”,很不幸的落到了溫守初這個淫賊手中,可醒來後除了對溫守初厭惡透頂之外,反而覺得夢裡的恨意來得極其荒謬,她不可能因為一場“夢卜”就把溫守初恨之入骨、非殺不可。
“所以,我猜陶氏是當真經歷過那些慘痛事兒,不知為何回到了一切尚未發生之前,若找個比較好理解的說法……玉陽真君所說的‘日後’實則已然發生,不過歲月倒流了,‘日後’即是‘從前’,且陶氏還保有‘從前’的記憶,從前她是太師府的長孫媳,那麼她說惠妃和曹安足都會倒黴,況怕這兩人就真是死期將近了,
況且惠妃和曹安足的罪有應得應當還和壽康宮的劉氏有關,所以陶才人能夠篤定只要將喬氏的計劃洩露讓惠妃知情,惠妃一定有辦法藉著張太后的發作將我置之死地。”
春歸一番“日後”“從前”的分析讓渠出緊繃著面孔下定決心一聲不吭,但聽完春歸的話後仍然忍不住點了點頭:“應當如是。”
“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陶氏為何突然對我心生殺意?”春歸蹙著眉頭:“是她自己不願重蹈覆轍,是她自己覺著逕勿是砒/霜周王才是蜜糖,彷彿那會兒她在太師府裡和我初見,回去後第一次提起夢卜這由頭,恨的是趙大爺和二妹妹,對我雖也沒個好話,卻沒有咬牙切齒把我視為敵仇,就算我和周王妃交好時,她對我也無甚敵意,怎麼至於這回冒偌大風險,為了置我於死地,竟然打發個內宅負責斟茶遞水的婢女和東廠宦官交涉?”
借刀殺人都借到了惠妃頭上,陶芳林這決心也真夠堅定的,雖然春歸的確打算提醒明珠對陶才人要小心防範,但她並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根本就沒有行為讓陶芳林感覺到威脅的事體,陶芳林為何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急著要把她殺而後快呢?
渠出搖頭:“這我可沒聽陶氏說起。”想想又補充道:“況怕還是你這張容貌惹的禍事吧,著實太禍水了,是個女人都得妒嫉,保不定陶氏雖把趙蘭庭恨之入骨,卻也看不慣你受盡寵愛呢,有的女人就是這樣,明明是她自己琵琶別抱,卻還看不得抱過的琵琶歸了旁人彈奏。”
春歸:……
渠出越說越覺得言之有理:“尤其趙蘭庭對她和對你擺明判若天淵,陶氏看你還有個不噁心的?你和趙蘭庭越是恩愛,就越是提醒她牢記曾經遭受的敗辱,憑什麼嫁的明明是同一個人,遭遇卻是天差地別,要若你這時也和她經歷的一樣,在太師府受夾縫氣抬不起頭直不起腰,她說不定反過來還和你同病相憐起來。”
春歸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稀罕她的同病相憐麼?”
“呦呦呦。”渠出捏著鼻子扇了幾扇:“我怎麼聞著一股子酸醋味。”
“我多清閒啊,和陶才人爭這些乾醋,難不成她志決意堅的要害我性命,我還要說她確然應該把我當作敵仇麼?我只是瞧不上她恨這個怨那個,卻從來不捫心自問是不是有那資格贏得他人的愛重,你瞅她的作派,荼靡和她無怨無仇吧,無論‘過去’還是‘日後’對她都沒半點妨害吧,她也把人家往死裡算計,這樣的心狠手辣,難怪‘過去’的趙大爺要和她離心離德。”
好些個“過去”“日後”的說法實在讓渠出聽得膽顫心驚,決定還是快些離開才好,免得露出更多破綻來被大奶奶勘破了真相,玉陽真君怪罪於她就真只能魂飛魄散了,連忙告辭:“我管大奶奶是吃溼醋還是乾醋,終歸是了了這樁差使,大奶奶自個兒琢磨去吧,我且先去魏國公府盯著了。”
“你莫急著走。”春歸連忙阻止:“最近太師府裡也怕不會太平,你先盯著彭夫人這頭。”
渠出只好答應,卻又想起了被春歸“過去”“日後”的一嚇唬,有一件發現差點忘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