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的是周王。”木末再次把陶芳林掃視一番,就把眼瞼往下一搭,彷彿是在看著陶芳林小腹部位:“就不用陶才人招待了。”
陶芳林只覺肚腹裡頓時像個還沒生出火的炭爐,直冒霧騰騰的煙氣兒,幾乎就要指著木末教訓出口了,險險地意識到那番因此機緣巧合而生的計劃,吞嚥一下,暫時忍了那嗆吼的青煙兒,皮笑肉不笑都找了半天感覺。
“殿下不在府裡,且後日就要動身,明日也是不得空閒的,木末姑娘如果真要見到殿下才肯說來意,那可就得等上個一年半載之後了,我也是擔心誤了姑娘的要緊事兒,才來此先問一聲兒。”
陶芳林覺得自己怕是沒法子等到木末主動行禮了,才款款坐到了與木末坐椅一幾相隔的位置,眼角的餘光睨見木末忽而急躁的神色,陶芳林這才稍微的鬆了口氣——這賤人雖然卑微愚蠢,行事荒唐遺笑世人,對趙蘭庭卻有著極其強烈的企圖心,這是把合適的利刃,說不定就能造成顧春歸死於非命,這樣難得的利匕又怎能錯過呢?
“這麼說這兩日我是見不著周王了?”木末眉頭蹙得更緊。
“姑娘有什麼話與我說也無妨,橫豎我才是相跟殿下遠去金陵的人,姑娘若有請託,便是我不敢自作主張,至少還能及時知會王爺一聲兒,我對姑娘可不像顧宜人那樣持有成見。”陶芳林眼睫忽閃。
這個木末,那一世甚至會妒嫉
她,更不提這一世趙蘭庭和顧春歸確然是琴瑟和諧郎情妾意了,木末必定厭恨顧氏,那麼她暗示與顧氏有隙,就能獲信於這個女人。
果然木末的態度有了顯然的變化——仔仔細細打量了陶芳林幾眼,頷首道:“陶才人看來確然並非淺薄庸俗。”
說完話卻就站起了身:“那就有勞陶才人轉告周王吧,我要與他共往金陵,但義母不肯通融,還得請他替我說服義母。”
揚長而去。
淑絹直到這時醒過神來,不由自主往外追了兩步,又意識到這行為壓根就無必要,懵懵懂懂地轉過身:“這位木末姑娘認真是名不虛傳啊,如此倨傲,大抵公主郡主也就這樣了。”
“公主郡主那是真有倨傲的資本,木末如此卻不過是因為愚狂罷了。”陶芳林這才冷笑出聲,看來木末的的確確就是個蠢貨,也難怪會因一廂情願為個正眼都沒看過她的混帳殉死,論腦子有病的程度和董明珠都有得一拼了。
但正因為木末愚蠢,這把利匕才會更加襯手。
陶芳林又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周王這日將近三更時才回到王府,他而今已然榮獲了不拘宵禁的特權,自然也能正大光明的和蘭庭以及朝臣文官見談,但今日他拖到此時才晚歸卻並不是為了正務,而時被曹國公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傳達的大抵還是張太后的意思吧,勸他莫與齊王、秦王相爭——張太后雖答應了不再強行干預立儲之事,不過仍然沒有打消阻止周王得儲的想法,她不再要求弘復帝立長,但她還可以要求周王“謙讓”。
周王當然不會如此柔弱可欺,但則與曹國公虛以委蛇還是必要。
張太后畢竟是弘復帝的生母,軍國大政上弘復帝不會盲從於生母,但當然還會顧及張太后的顏面,要若周王不敬壽康宮及曹國公,必定是會讓弘復帝心生不滿的。
總之周王回府後頗有些呵欠連一的疲態,還被陶才人給攔了一道,越發的不耐煩了——這女人,都說了會帶著她同往金陵,多麼恩重寵隆了?眼看過兩日就要離京,多的是和她朝夕共處的機會,還緊著這兩日爭哪門子的寵?
不過周王還是決定隱忍,因為他家王妃看來是不能夠和陶芳林勾心鬥角的,至少在得儲之前,還需得他親自出面斡旋,免得這女人狗急跳牆。
又好在是陶芳林今日確有“正事”,倒也沒有光顧著衝周王獻媚示悅,三兩句就把木末來訪的事說明白了,周王“嘿”地一聲笑了出來:“木末還真是越來越荒唐了,上回她連和我絕交的話都已經說了出口,怎麼這時還好意思登門,登門不說,她倒發號施令起來了?”
蘭庭連見都不想和她再見,她跟去金陵又有什麼作用呢?且這回前往金陵是為大事,帶著個青樓女子同行成什麼樣?
周王伸了個懶腰:“別管她了,早些安置吧,明日一大早還得趕去息生館呢,逕勿倒好,直接就能從城郊動身,我還不能這麼輕省,需得拜別皇上正式領了使符,明日聚會後還得回內城一趟。”
把手一攤就等著陶芳林替他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