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和哭喪的小臉面面相覷一陣,她竟然都不知道要怎麼應對了。
這丫頭看上去也不像痴呆啊?至少要比和嬪的侄女莫丫頭要正常許多,怎麼進見她這太后直直佇立著,連膝蓋都不彎一下?
春歸也沒料到寶姑娘竟然會把在太師府那套姿態“順理成章”延用於慈寧宮,也錯愕了數息,連忙提醒:“寶妹妹快向太后見禮。”
“不用宜人提醒。”寶姑娘“忍氣吞聲”的頂撞回去。
她所理解的“忍氣吞聲”便是不把春歸一口一聲“顧氏”的稱呼了。
馬馬虎虎行了個萬福禮,膝蓋就又筆挺了,且張口便問:“太后娘娘為何不讓我姑母進見?
王太后哭笑不得,這真是人活得太久了,什麼稀罕事都能見到,安陸侯府這丫頭,簡直比多少公主郡主還要驕狂,江琛的野心況怕都不是要當權戚吧,否則哪裡至於把嫡孫女慣得如此……都進宮多少回了,連基本的禮矩都沒教會?
對於這樣的黃毛丫頭王太后實在沒有耐心糾正,不過……目光往春歸那邊一掃,王太后無奈:誰讓老婆子答應了小顧要替她出氣呢?不念小顧昨日在慈慶宮受到一場驚嚇的情由,光念著這一大早的又是這麼冷的天兒,丫頭親手整治了好些味可口的茶點份上,少不得操一番閒心了。
便轉臉交待蕭宮令:“讓惠妃進來吧。”
慈寧宮早就告免了後宮嬪妃日常問省拜安,但除了皇后以外,惠妃卻還時常過來拜問,王太后不是回回都見,偶爾也會允許惠妃如願獻殷勤,卻無非是顧及弘復帝的情面罷了,誰讓惠妃被拒絕得多了,弘復帝竟然親自替愛妃求情呢?王太后也不是沒提醒過弘復帝惠妃表裡不一,但看弘復帝的態度並沒有聽進這話,且以為王太后是因安陸侯的緣故遷怒惠妃呢。
不過王太后今日對惠妃厭惡可謂忍無可忍了。
不用真憑實據,她相信春歸的指控,斷定昨日慈慶宮一場險變就是惠妃主謀,目的就是為了剷除春歸之後好讓軒翥堂與太孫徹底敵對,雖說王太后這時也已經有了廢儲的主張,但還是那句話,她不能容忍陰謀詭計陷害太孫,諸如唆使慫恿太孫行惡等等手段當然歸於陰謀詭計之類,惠妃的行為是王太后所不能容忍,但則無憑無據,沒法子追究惠妃的罪責,也不能說服弘復帝相信指控,所以王太后才決定聽取春歸的建議,先給惠妃一個下馬威。
別以為你那些投機取巧的手段能夠瞞天過海,你的這點小聰明,結果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腳。
怎知江寶眼見著王太后竟然如此好說話,竟一掃哭喪,得意洋洋衝春歸翻了個白眼。
春歸:……
太后:……
太后甚至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三娘是吧?你閨名是哪兩個字?”既是已經破功,王太后乾脆便和黃毛丫頭寒喧起來。
“寶二字,太后娘娘可以喚我寶兒。”見王太后笑容可掬,寶姑娘竟然也不再怕生了,話就多說一句。
王太后更加樂不可吱:“那老婆子還得多謝三娘允可才能用此暱稱了。”
“不用謝我,姑母剛才叮囑寶兒,說太后娘娘慈和可親,寶兒最喜慈和可親的長輩,太后娘娘當然可以直呼寶兒小名。”寶姑娘的話越來越多了。
“你姑母教得好,難得三娘眼看著過兩年就要及笄了,還如此……稚拙。”王太后極其艱難才找到個形容詞兒。
她是個慈祥的長輩,才不和個笨丫頭斤斤計較,就算下馬威,也犯不著落在這麼個笨丫頭身上。
說話間惠妃已經急匆匆趕到,眼見著侄女未得賜坐還佇在中堂頭皮先是一緊,可又見侄女笑容滿臉一點不像受到刁難的模樣,竟然頭皮又鬆了。
如釋重負的惠妃娘娘行了個規規矩矩的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