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你不要以為有慈寧宮在後撐腰,於內廷就能為所欲為!”惠妃也氣得怒目圓瞪。
“我當然不敢像惠妃一樣為所欲為,無此狂妄,更加無此愚昧。”春歸用笑眼回應怒目,又將睫毛不無風情的忽閃忽閃:“我只是因為獲惠妃所召,剛入內廷卻遇慈慶宮險變,格外的憂心忡忡,深恐身在長樂宮中再遭險厄
尤其是飲食上會出差錯。所以就藉著寶妹妹的由頭乾脆與惠妃衝突一場,惠妃縱然將我恨之入骨,恐怕也不捨得和我這‘區區宜人’同歸於盡兩敗俱傷,這樣一來至少我在長樂宮中就再不會發生意外了,否則眾人一聯想,惠妃便會擔著莫大的嫌疑。”
宮禁縱然嚴格,可深深宮廷裡從來不絕害命之事,像惠妃這樣的一宮主位也自有途徑取獲那些奇毒烈藥,可謂是防不勝防。春歸若和她維持“親近友睦”,就算在長樂宮中毒身亡了惠妃輕易就能洗清嫌疑,把罪名隨便栽給太孫抑或高氏黨徒,所以撕破臉面鬧鬧大有必要,就算這點子過節不會上達天聽,但只要發生意外,弘復帝略一調察就能知道惠妃和春歸之間的過節,惠妃就必須投鼠忌器,徹底打消在長樂宮動手的心思。
但春歸不是沒有辦法乾脆遠離長樂宮,事實上入宮之前蘭庭正是如此建議,不過春歸因為“睚眥必報”的性情,她樂意住在長樂宮給惠妃添堵你既然窮盡心思請了我來,那我自當“投桃報李”,免得避開了這回你還有下回。
春歸打算的是讓惠妃娘娘深深體會什麼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日後一聽“顧春歸”三字就頭皮發緊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你以為你饒幸從慈慶宮脫身便能毫髮無傷出宮?”惠妃冷笑。
龔氏也是咬牙切齒:“死期將近尚無自知,天下哪有比你顧氏更加愚狂之徒。”
“死期將近尚無自知。”春歸莞爾一笑,趨前幾步面向龔氏:“很快,六太太就能體會這八字的真正含義。”
“很快”就在次日。
惠妃聽宮人稟報安陸侯府大太太遞帖請見的時候,她其實正在一籌莫展,煩難於讓春歸伏屍內廷的唯一安全辦法就是再度借刀,可那些刀卻再沒有高氏那樣趁手,輕易不能夠驅使。又還不得不分心在侄女身上,擔憂她因為不甘受辱頂撞蕭宮令,事情鬧到王太后跟前不但侄女逃不過責懲,就連她也會再受斥罪。
龔氏的主意是仍然可以使毒,不過想想辦法讓春歸斃命於坤仁宮或者慈寧宮,但這辦法說起來簡單達成卻大不容易,還不無罪行敗露惹火燒身的風險,這不符合惠妃“行事謹慎”的作風,且她甚至懷疑春歸有意挑釁,就是為了激怒她鋌而走險。
這完全是惠妃的誤解。
春歸更不屑於和她兩敗俱傷,賠上自己的性命用作挑釁,她的激怒其實甚有分寸,控制著不至於讓惠妃喪失神智的程度。
大太太的請見讓惠妃極是詫異。
龔氏分析道:“許是侯爺未得顧氏斃命的訊息猜測事態有變,所以讓嫂嫂入宮探聽。”
惠妃不覺自己的父親會如此沉不住氣,但她當然也不會拒見長嫂,便打發宮人去一趟坤仁宮稟請,卻料到皇后會找藉口拒見,已經準備好走一趟乾清宮撒嬌再求聖允了,沒想到的是沈皇后這回十分痛快的答應了江大太太的進見。
惠妃越發狐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