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排除絕無可能是內奸的人。”春歸仍在嘗試剖析:“首先是童提刑。一來童提刑只是刑官,並不參與地方政務,可以說童提刑的作用甚至不及孟治,倘若童提刑乃內奸,鄭秀不可能作出獻祭孟治的決定;再者,童提刑要是內奸,當初柯全指控他利用刑問威逼利誘時,童提刑當眾承認的話,相信無論皇上有多倚重周王,只怕也會生疑,否決殿下及逕勿的請諫了。”
“說得在理。”蘭庭頷首:“接下來呢?”
春歸語塞,因為接下來她實在不知還有哪位擔保清白無辜了。
半晌後才道:“能不能從袁箕的立場反向推斷?袁箕是被鄭秀利用而不自知,那麼他的身邊必然存在鄭秀的耳目,是這耳目遊說袁箕毒殺元同知,力保孟治。”
“這耳目不大可能是袁箕的客僚。”蘭庭顯然也嘗試過從此方向推斷:“我們已知的是,袁箕計劃中梁氏是關鍵人,而梁氏必為死士,但這一死士不大可能為袁箕安排,因為袁箕投效臨淄王的決定是在皇長孫被廢之後,他不可能在數年之前便於江南安插一員死士,作為內閣文臣,袁箕也沒有私培死士的必要。”
“梁氏只有可能是臨淄王,抑或魏國公的死士。”春歸道。
“無論梁氏是誰的死士,都必然是耳目推薦給袁箕,但倘若這一耳目是客僚,並不足以說服袁箕相信梁氏。”
“這樣說,這耳目應當與袁箕身份相當!”
“還有一個可能,這耳目表面上是臨淄王的心腹。”
“那逕勿可有懷疑之人?”
“可疑之人太多了。”蘭庭著實無奈:“臨淄王有意謀儲是一早的事,籠絡的心腹僚客眾多,袁箕又有不少的門生故舊,從這個方向排察我們一方的內奸,根本行不通。”
春歸也沒了其餘辦法。
說起來這內奸也就侷限在有限的數人範圍,但奈何的是這有限的數人均為周王一方的左膀右臂,不可能因為其中一人有嫌疑就盡數棄之不用,否則根本無法保障政令的繼續推行,那不需要鄭秀再施陰謀詭計,治政遇挫,周王又哪有功績贏得儲位?
幾個皇子一般無能,都回到同一起跑線,皇帝也只能在矮子裡拔高個兒,那麼臨淄王和秦王同樣都有機會了。
“罷了,揪出內奸的事也不必急於一時,我相信只要他施行陰謀就總會露出痕跡。”蘭庭喝完杯子裡的茶,拉了春歸的手:“早些安置吧,咱們雖然及時揪出了何禮恭,設計讓錢柏坡陰謀敗露,但吳王宮裡恐怕除了何禮恭之外,還有漏網之魚,殿下和我是無力分心的,陶氏又指望不上,也唯有依賴輝輝小心杜絕了,總之咱們都得打起精神來,才能鞏固這得來不易的優局。”
次日春歸是被菊羞給蹂躪了好一番才睜眼。
趙大爺當然已經不見人影了,春歸散了一會兒起床氣,三兩口用了早餐填飽肚皮,打算著先安排妥當
殷氏母女二人扶柩回籍的事,她們兩個女眷,一路上多有不便,還需得讓一個僚客隨行,負責打點途中諸多事宜,春歸想了一想,認為這件事託付給趙時周更加穩妥。
趙時周其實不算太師府的僚客,按輩份來講該當蘭庭稱之族叔,且這回還帶著女眷同行,由他夫婦二人護送殷氏母女,可免瓜田李下之嫌,所以春歸便先領著族嬸與殷氏會面,又說了一些話:“待娘子及令郎令嬡服喪期滿後,還請來京城,兩位公子可於軒翥堂族學與趙門子弟進學,至於元姑娘,不瞞娘子,我與令嬡,實有同病相憐之情,倘若娘子信得過我,那時令嬡除服,也到了婚嫁之齡,讓我盡一盡力也是好的,外子一當提起元同知,不盡扼腕嘆惜,說元同知要非遭此殘害,日後可當棟樑之臣,所以還請娘子切莫與我家見外客套,外子與元同知雖緣慳一面,然著實是視元同知為同袍仕友,願與元家,永結通家之好。”
殷氏自然不會推拒春歸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