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幼稚的威脅,但對春歸極其的管用。
立時就換上一張諂媚的笑臉,飛速移去炕床邊兒,手裡的扇子隨手一丟,去拉趙大爺的胳膊:“那先服侍趙都御沐浴,趙都御可領情否?”
“香湯怕是早就準備好了吧,夫人這是等著我自己開口索賄呢。”蘭庭趁著那其實綿軟無力的一拉,坐了起來,又在站起身時偷了一記輕吻,才表示領情:“有勞。”
到底也說不清是誰在服侍誰香湯沐浴了。
不過事後收拾淨房的婢女,倒沒覺得這裡一片狼籍,發生過不可描繪的淫靡豔事,她們趕著整理妥當,好分食湯回捎入的金陵片皮鴨——趙都御並沒忘了斥鷃園的下人,今日滿院子的人都能沾大奶奶的光。
唯有兩位主人,直到暮色四合時都未露臉。
下人們有說有笑分食美味佳餚的時候,蘭庭也終於結束了既似安撫,更似不知魘足的深吻,指尖輕輕在春歸的唇角一刮,背靠床欄,開始就沒有點燈,這時寢臥內昏昧寂黯,卻似連時光都已為美好靜滯,只有呼息間的契合,激情緩止了,溫情卻不休。
漸漸有說笑聲,月色又往窗內探入半丈了。
春歸次日先去拜訪了舒娘子,是跟小沈氏一同
,再次向舒娘子道謝。
再次日春歸才去晉國公府拜望易夫人。
那日宮宴上,易夫人講鮑夫人被特例扶正一事才講一半,春歸心裡還惦記著。
這日易夫人終於把這樁陳年舊事說完:“我祖母本也是最守禮矩的人,自來就反對以妾為妻,那時也是因為我的舅祖父乃鮑公上司,祖母才聽我舅家表嬸說起來鮑家的內闈之事,原來先頭那位鮑夫人重病時,是後頭這位衣不解帶的服侍,這原本也是做妾室的理應服侍主母,但……先頭的鮑夫人患的是肺癆,大有傳染的風險,連奴婢都不敢近身,後頭這位鮑夫人卻渾不介意,侍疾足有大半載。
鮑公是感念後頭這位的賢惠,真心實意侍奉元配,所以才生了把她扶正的想法,鮑公原本是請託的我舅祖父,奈何我那舅祖母當時也已經過世了,底下伯孃嬸子到底是晚了一輩,不便出面,所以舅祖父才請託到我祖母跟前兒,我祖母也不沒信鮑公一面之辭,確然是去問過了鮑公的岳家,察實後頭這位鮑夫人的確置自身安危不顧,對正室主母有情有義,祖母才肯為鮑公做這見證,祖母當時還教導我,這妻妾之間雖有尊卑之分,卻無善惡之別,尊卑歸於禮法善惡卻歸於人心,為人處世若只看尊卑,那就與趨炎附勢無異了。”
春歸又問:“母親可與這位鮑夫人有過交道?”
“說不上深交,鮑夫人到底還長著我一輩兒呢,也是因為她終究是被扶正,所有先前幾年鮑公仍沒讓她出席應酬,仍是安寂了幾年,才讓鮑夫人正式和親朋故交走動,祖母把這事兒守口如瓶,所以這麼多年來,誰也不知鮑夫人是被扶正,著實鮑公喪偶時,他在官場上也不算顯眼,多少人都知道他起於寒微,家眷也並非出身世族,前頭那位鮑夫人是殞於惡疾,治喪也沒有大張旗鼓操辦,雖說這位鮑夫人開始出席應酬時,多少官眷都驚異於她的姿容,但貌美卻從來不由出身限定,都道這位鮑夫人過去消沉,是在苦習應酬之道呢,就沒幾個知道根底的。”
但易夫人又道:“我也不知何故,橫豎對這位鮑夫人就是無法親近,所以那天才想著提醒你一聲兒,防人之心不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