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料到終於還是這個逆子給他招來了禍殃!
程敏這時唯有爭辯:“皇上明鑑,臣之犬子程玞實為孽障,因臣下令將其關押居院,並禁絕其再犯虐殺人命的惡行,這孽障每每癲狂之際臣下令僕役將其鎖縛於樑柱之上,時長日久,這孽子恨毒了臣如此嚴厲對待於他,必然……是為了報復臣才作此偽供。”
“程世子,令郎雖有痛恨嚴父的理由,卻為何會痛恨魏國公?且令郎又是怎麼識得樊二的化名?令郎就更無未卜先知的異能,竟知道今日御殿之上,我竟會指控程世子為魏國公的同謀。”蘭庭輕而易舉就駁穿了程敏的狡辯,讓他再一次啞口無言,才不慌不忙說道:“不過我並沒有把握,篤定令郎會經慶王殿下盤問而吐露實情,所以只把令郎的口供作為輔證。”
意思是他手上還別有別的證據。
程敏的額頭上也終於滲出冷汗來。
“程世子為魏國公原定為經辦揭發樊家滅門兇案,罪證高瓊行兇害命的人選,當然並非偶然,因為孫崇葆可並沒有卜算禍福溝通陰陽的真本事,魏國公當然不會是為了孫崇葆,才擇中程世子負責這項重任,而是……樊二賣身為奴後的第一個主人,也即大名府的商賈鍾嚴,他原本就是聽令於程世子你,為程世子蓄養死士的吧。”
蘭庭這回不再等待程敏反駁,繼續道:“程世子多年之前便與魏國公交好,早便被魏國公所籠絡,為了爭功,一直致力於暗蓄死士以供不時之需,鍾嚴便為程世子心腹,樊二也即郭得力為鍾嚴暗訓的死士之一,且成功潛入了高家,為高瓊父子重用,不過他回到京都之後,卻忍不住與兄長樊大暗中接觸,這觸犯了規矩,不僅為高瓊父子不容,同樣為程世子所不容,但是否處死郭得力,
程世子卻必須聽魏國公的意思,魏國公並沒有直接下令將郭得力處死。
至於原因,一來郭得力死士身份註定暴露,完全可以在時機合適時利用來嫁禍他人,乾脆處死太過可惜;再則,那個蒙面人,與令郎一樣同樣有虐折他人為樂的心態,且往往具備這種心態的人,更樂意虐折的是青壯強者,這比虐折弱不經風的女子更加能讓施暴者滿足。
原本呢,這些年來我的確並沒有察實鍾嚴幕後主人是誰,直到黑熊傷人案,讓我留意孫崇葆,報太子殿下,殿下才終於察實阮林鎮集的火患是乃人為,但殿下並未打草驚蛇,這回終於有了收穫,那些死士縱火之後返回了大名府,搖身一變都成了鍾嚴的僕役、管事、賬房、僱工諸如等等。”
無論是魏國公,又或是程敏行事當然不可能這麼容易留下痕跡,被人順藤摸瓜一網打盡,蘭庭這話是半真半假,假的部份是察實這些人蹤跡的功勞當然不在太子親衛,而是秘密武器亡靈嬌杏。
“父皇,兒臣已令錦衣衛指揮使梁師砦,前往大名府將鍾嚴一應人犯盡數逮獲,他們不僅已經招供罪行,且被關押在詔獄之中,父皇及諸位閣老隨時可以應證。”已經沉默多時的太子此時申明。
程敏面如死灰,徹底啞口無言了。
鄭秀卻被蘭庭掃了一眼後,微微笑了起來:“趙都御果然是好智計,端的是好一齣賊喊捉賊的大戲,和程敏配合默契,倒著實是讓鄭某……有口難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這一身的罪名了。”
說完還極不正經的用笏板往掌心輕輕數擊,又長長嘆息一聲:“皇上,臣還是那句話,臣可以伏死,但請皇上千萬相信靖海侯清白無辜,所以臣即便伏死卻不能認罪。”
鮑文翰也立即助拳衝鋒:“皇上,趙都御呈現這些證據,只能證實程敏確然有罪,卻不能證實程敏、黃荃迎、孫崇葆、鍾嚴等人皆為魏國公指使,更不能證實溫侯罪犯通敵叛國!至於程玞之口供,儼然乃是聽令於其父程敏作偽,意圖嫁害魏國公!”
“魏國公、鮑都御指控在下竟是與程世子串謀,當著御前演了一齣戲陷害忠良,這話豈不荒唐?程世子怎肯用其滿門性命闔族生死,與魏國公拼個同歸於盡,白白讓趙某坐享漁翁之利?”
“趙都御和程世子間的勾當及利害關係若能讓人一眼識穿,當然便不敢在皇上面前,正殿之上演一出賊喊捉賊,將鄭某及溫侯置之死地的鬧劇了,不過趙都御既然用此質疑,鄭某便不妨分析分析也罷。”鄭秀臉上毫無懼色,額頭上也是清涼無汗,他踱著步伐,直至蘭庭跟前,竟然又是微微一笑。
“靖海侯掌持福建海防,手握兵權,且於諸皇子競儲之役,一直未向太子殿下示誠,又因與福建四族多年交好,恐怕早已引起了太子及趙都御的忌憚,便是太子有朝一日克承大統,對於鎮守海防的大將也不能說換就換,所以最穩妥的辦法,是否趁著這回時機,將靖海侯陷為臨淄王同黨,名正言順將其治罪處死,方能讓太子殿下高枕無憂?”
說到這裡,鄭秀又是搖頭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