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陷入了迷惘,良久才道:“三哥哥,我該怎麼辦?”
“嫁去魏國公府啊,若大妹妹成為世子夫人,總有機會對魏國公吐露情意。”
“可若是這樣,我豈非成了魏國公的子媳……”
“有許多事情,只要未曾暴露便不算有違禮法,也就是而今罷了,唐朝時,武后是否高宗庶母?楊妃是否玄宗子媳?這感情二字,原本就不該受禮俗規限,更何況我等皇族至尊,原本就有超逾禮法的特權,父皇拘泥,大妹妹當然不敢對父皇坦言心意,然魏國公,又何嘗是拘泥禮法之人?大妹妹又並沒有傷害任何人,無非是與心上人暗中達成愛慕之情罷了,何必在意那些死板的禮法規條呢?”
秦諳在魏國公身上用心許久,實則有八分把握,魏國公一定會接受永嘉的引誘。
魏國公本系多情之人,又自來視禮法規教如同空文,實則論起隨心所欲來,他當真算作當代第一,且魏國公多麼的老辣,只怕早早看穿了永嘉的心意,他要是對永嘉無意,絕無可能答應這樁賜婚,如果魏國公答應長子迎娶永嘉,這事便有了九成把握。
後來事態的發展,一如秦諳預料,所以他又有了一個要脅魏國公的把柄。
他以為魏國公縱管看穿了永嘉的
情意,但又絕對不會預見是他替永嘉出謀劃策,雖然這一把柄對魏國公的要脅不大,但至少再一次證實了自己的本事和手段。
從那時起魏國公果然就接受了秦諳為主公。
也是從那時起,秦諳便沒有隱瞞自己的惡癖,他嗜血且以虐殺為樂,魏國公給他提供了施虐的人選,後來聽說程玞竟然與他症狀相同,秦諳覺得自己總算找到了“知音”——沒有同類到底是孤寂的,彷彿真顯得病態,但只要有一個同類,秦諳便覺得自己並非特殊,無非和絕大多數人不一樣而已,這樣的心理安慰讓他忍不住與程玞八拜之交,還是魏國公提醒他,為防萬一,勿以真面目示人。
他引導程玞如何“正確”的發洩心中悲憤,贏得個身心舒暢,虐殺著實是一件酣快淋漓的事,不過多數人受禮法拘限而永遠不能邁出這一步,鄭氏為何只能依靠烏香?還不是因為她不能再虐折自己,心裡永遠殘缺永遠憤怒,但烏香只能起到麻痺的作用,怎能比虐殺更加痛快?
鮮血只有奔湧出體膚才是最豔麗的色澤,人嗓只有當發出哀嚎時才是最動聽的聲音,當人產生懼怕之情,才是最柔弱的時刻,才會真正滿足他的征服欲,不過後來秦諳漸漸發現,折磨一聲不吭的死士原來更加有趣。
是的郭得力。
他並沒有懼怕並沒有哀嚎,甚至剛烈的咬斷了他自己的舌頭,他只有痛恨只有不甘,秦諳發現原來虐折一個強者比虐折一個懦夫更加有趣。多像他啊,郭得力多像當年的秦諳,因為苦痛而滋生仇恨,但區別是郭得力永遠沒有還手之力。
這就是我們的不同,所以我才能成為刀俎而你註定只為魚肉,我是強者中的強者,你卻只能受我虐折,這才是尊卑有別,這才是貴賤有序,我是主宰者讓你生則生讓你死則死,你即便多麼強悍,但連匍匐求饒的資格都沒有。
秦諳甚至有那麼長的時間,不捨得讓郭得力死,當把郭得力“出借”給程玞時,還不忘讓鄭秀叮囑程敏提醒程玞,虐則虐,先不殺。
無奈的是鄭氏永寧宮裡那婢女,居然敢犯禁窺望,好在被他及時發現殺人滅口,鄭秀為了轉移趙蘭庭注意,提議用郭得力“調虎離山”,疑點指向他,越能證明是有人用連環計意圖將他置於死地,畢竟大局為重,秦諳也只能同意把郭得力處死。
也稱不上可惜吧,如果他能登極九五,那麼還怕找不到另一個郭得力?
但現在的局勢,轉眼就糟糕透頂了,好在是郭得力死得其所,到底先讓趙蘭庭打消了針對他的疑慮,更好在是鄭氏忽然有了身孕,想必鄭秀為了保鄭氏及其腹中胎兒,也不會招供。
可詔獄是什麼地方,秦諳相當瞭解,他也擔憂鄭秀受不住錦衣衛的嚴刑逼供招供實情,那麼他斷無生機。
他不怕死,怕的是不曾真正酣快淋漓,死在離成功一步之遙的地方。
夜色昏暗中,秦王眸心的暴戾忽然疾漲。
他卻突然聽見身後女子細軟的聲音。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