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雪,太子對我一直愛重,原本我也該知足了,可有時候我仍然會憂愁,因為我也漸漸看出了太子與我之間到底存在隔閡,我們從來不像阿姐和姐夫一樣,夫妻之間無話不談傾心無猜,有時候我甚至想,殿下若不是殿下,只是普通的世家子弟就好了,說我是不是得隴望蜀人心不足?”
明珠本少傷感鬱懷的心境,瑤雪聽這話後倒是也跟著難過起來,又只能作強顏歡笑的勸慰:“太子殿下因著政務繁重,才沒有那多閒睱和太子妃交心,且奴婢見識雖淺,但也聽過不少人議論,原本這世間的夫妻舉案齊眉雖有,說到兩心相知原本就是百中無一,有幾個男子會把朝堂事務對妻室知無不言的?莫說皇族和世家,便連平民百姓,外頭賺得幾個錢還一心想著留作私房呢,別人不說,就說奴婢的爹,被奴婢娘多問幾句和誰約了喝酒,都會直眉楞眼的喝斥奴婢娘‘婆娘家莫管這多嫌事’……殿下何等尊貴,對待太子妃何嘗不是溫言細語的,但凡有點空閒,也不忘關心太子妃可曾遇見煩難,趙都御雖則是千萬男子中少有的專情,太子殿下卻也勝過那些好色輕浮的紈絝膏梁百倍了。”
又轉而換作更加調侃打趣的口吻:“不過呢,撇開尊榮地位不談,姑太太的福氣著實也讓天下不少女子羨慕,所以連太子妃都覺偶爾眼紅
也著實算不上咄咄怪事,這不是人心不足,當真便是天下女子的心願,誰不祈求將來夫郎能待自己一心一意,太子妃有這樣的想法,正是從來就不以尊榮地位為重,心裡保留的,無非任一女子那份純真願想而已了。”
明珠果然就被逗笑了:“我何嘗眼紅阿姐了?我心眼兒就這麼小麼?”
“是是是,太子妃可一直慶幸姑太太能得佳緣良侶的,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太子妃君子之腹了。”
瑤雪這頭安撫了太子妃,轉過身便尋太子身邊的內侍打聽:“太子妃交待我遲些給太子殿下準備宵夜,還特意叮囑了我莫忘記落下龔先生那份,可我記得早前在遊苑中似聽趙都御提過一句龔先生也相跟著去了遊苑喝喜酒,但我沒見著龔先生,擔心自己是聽錯了。”
“今日趙都御及龔先生原本都在慈慶宮議事,下晝時殿下讓上茶點,豈知茶點並不合殿下的口味,殿下便問今日茶點難道不是阿丹姑姑烹製?小的才稟報阿丹姑姑已經向太子妃告了假,說是受顧夫人之邀去遊苑裡喝喜酒了,太子殿下問誰的喜酒,小的哪裡答得上來,還是趙都御替小的解了圍,小的又多了句嘴,說不僅阿丹姑姑去了,太子妃還讓瑤雪姑娘也跟著去湊興,龔先生就問趙都御可請了尹先生兄妹,聽說請了,也告假要相跟著去,殿下原本不肯許假,龔先生卻說這關係到他的終生大事,原來龔先生竟然思慕太師府尹先生的妹妹,一門心思要爭取尹姑娘的芳心呢,殿下這才許了龔先生假。”
瑤雪原本是知道龔望相跟著去了遊苑的,她尋這內侍試探打聽自然是有別的用意。
當下便暗忖:太子妃雖說是前兩日就聽說了梅妒今日大喜,但直至今日,太子殿下並沒有來太子妃的寢宮,太子太子妃這兩日根本沒有碰面,太子妃當然不可能將這點小事特意知會太子,我原就懷疑今日太子特意抽空來太子妃寢宮斷非巧合,現下越發肯定了太子是無意聽聞我往遊苑去的事,聽說我回宮才趕來打聽遊苑裡的一番情境。
太子對姑太太的事如此關注,且聽聞趙都御和姑太太/恩愛如昔的話後立時便覺鬱悒,看來傳言還真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可怎麼是好?!
若是告訴太子妃吧,這事原本不能怪姑太太,太子妃斷然不會因此與姑太太生隙,但心裡只怕更會煩惱太子待她毫無真情摯意了,且太子妃性情剛直,若是為此指責太子違悖禮法,激怒太子可是大大不利之事。
可要是瞞著太子妃,萬一太子因為無人勸諫當真行為違悖人倫禮法的事體,那就更加是一場禍殃了!
瑤雪獨自苦惱了許久都拿不定主意,躺在床上還翻來覆去的琢磨,迷迷糊糊時倒突然清省了春歸好些回來慈慶宮,太子妃苦留她宿上一晚好些回卻都被推拒,便是因為皇后薨逝,她推脫不過才答應留宿慈慶宮幫幾日手,也不肯在太子妃寢宮共進晚餐,豈不就是防著與太子碰面?
瑤雪這才舒了口氣,心說既然姑太太自己已有了提防,憑那位的聰明才智,必有辦法化解劫殃,才決定把這件事暫時瞞著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