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沾得楊大人臉面,得以有幸在此久坐賞舞觀花,真是老生半生來最舒心的時刻。”青蓮攙扶著木杖起身,在一側久坐這麼久,前面是看的心神喜悅,後陣子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現在見樂從與那搶走自己女兒的惡人辯論,活了大半輩子的青蓮怎麼會明白不了雙方的言論。
聞得樂從接下賭注,青蓮目光掃了項羽一眼,項羽從母眼中讀出了一絲失望。
“老生正是項羽之母,那項寄柔的母親。我女項寄柔因老生教導不嚴,家境低廉卻喜跟權貴往來,憑藉生得一副好皮囊就四處浪蕩。前陣子與那王府交纏在一起,後歸家而來卻又被王府王清揚帶人強行綁走,雖是家門不幸,奈老生窮境至此,本也無臉皮可遮,便一眾告知於各位大人。”
說著,青蓮雖拄拐,卻盡力躬身行那三十度的躬身禮。
項羽見狀趕忙迎去,卻又迎得青蓮斜眼怒視,項羽心中難受,一時竟邁不動腳步。一側公主楚子依化身為那貼心小棉襖乖巧去攙扶青蓮,口上敬稱,頗顯修養。
王清揚面目猙獰,原癱坐在高臺的王清揚只顧了欣賞臺上那風姿卓越的美人,心中遐想非非。
卻是不料這前段時間僅有一次接觸的青蓮就坐在身邊,當即破口大罵:“你這老婆娘,莫要滿口黃牙,無事生非可是要掉腦子的!”
此言一出,四周都以異樣目光看著王清揚,後者頓覺失語不敢復語。
“此事來來去去都是老生的家事,奈愚兒項羽不懂事,十數年來白教一場,竟使得楊樂從大人冒頂此險。接下這荒唐至極的賭注,還望君上以為笑言,改為老生與那王府的賭注。”青蓮沉聲而談,字字清朗入耳,公主楚子依像是親女一般伴在青蓮左右,攙扶著青蓮坐下。
楚騫澤起身向青蓮鞠了一躬,道:“老人家恩怨分明,但這約定先行,已然定下,一眾大臣與我都是旁證人。”
沉吟片刻,沉聲對一側的熙然大夫道:“熙然大夫是宮內三朝老臣,按輩分來算比朕更有評論權,不知大夫有何看法?”
熙然在一側已大致明白場內是什麼情況,見楚騫澤詢問自己,心中暗歎這斷事處事是董卿所擅長,今日真應該把他硬拉來..
輕撫白鬚,熙然思索良久起身欲站,卻是被楚騫澤雙手託舉回去。
熙然懂得楚騫澤是憐自己大病初癒不讓站,便是坐著答曰:“今日之約眾大臣都聽到了,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約定是不得改了。但老夫卻有一事要相問於王府王大人。”
原本內心遭亂的王清揚正呆站著聽一眾言語,聽得熙然言語,王清揚內心一絲不安閃過,卻只得拱手笑迎。
畢竟這熙然德義真的是全朝輩分最高的長輩,更何況昔日熙然還對自己行醫救過自己,無論按輩分還是按恩人,王清揚都得擺出一副樂意的樣子,“還請熙然大夫詳言。”
“那老夫可就直言了,”熙然將手抬起,似是在觀著手掌上的紋路,“昔日老夫於宮內測那解公主疾厄病方時,當時叮囑老夫弟子們將那古藥方一遍遍拿出來測。後老夫雖因病而倒,卻叱令老夫的學子們研方不可停,老夫弟子常年在宮內與老夫調藥,未曾與諸位大人多見。
那日老夫令得都城外周邊四城湊齊好酒做藥引,併兼夜遣送來京,一車的好酒本是做藥引而用,卻在城門外說被王府下屬帶人連車一同借走了。那四城因恭敬於京都,劫車的人脾氣又暴躁,城外一陣拼鬥後押酒的車伕沒法強留下...饒是這般,王大人有何要辯解的嗎?”
王清揚焦躁的內心此時被添了一把火,臉色發青暗罵那押車下人,傻到報自家姓名。更兼行事不周,歸途還與樂從發生口角。
想到這,王清揚眼角向著兩側端坐著的吳、常兩家家主望去,心頭譴責這兩人昔日不該煽風點火,使得自己一時心動,去做了這傻事。
熙然年雖邁,精氣神還足,腦子也靈活,看這王清揚沉默不語,繼續施壓言:“難不成王大人也要與老夫立下賭注,辯解一番不成?!”
這一席話使王清揚駭然,這熙然德義與那楊樂從可不同,樂從因為人處事與君上犯上有所不受待見。
但這熙然大夫身份可完全不一樣了,熙然在楚騫澤面前有著絕對的話語權,更何況這事人證皆有,若詭辯那物證,熙然德義一句話就能借這查物證為由將王府翻個底朝天。
深思間,王清揚右眼又是一陣慌跳,憑直覺朝著那目光望去,是楚騫澤正在盯著自己。
楚騫澤聽得王清揚的作為,竟敢斷送為現在面前活蹦亂跳親女兒楚子依的救治機會,心頭對王清揚增添了一恨。那平常和善的雙眼如同虎狼般盯著自己心頭的大恨王清揚。
此刻在美酒佳人中度日的王清揚,粗獷的身軀不由的微微發抖,臉上冷汗不止,顫聲道:“適才熙然大夫所言,盡皆是臣府邸那群不明事理的下人乾的,臣前幾日已對他們狠狠責罰過了。那美酒已封壇入庫,明日便使人遣送於大夫府上。最是那下人,臣一定好好管束...”
“如此,下屬管教不嚴便是府主的過失”熙然德義語氣不屑,“這般,王大人就是承認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