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因為他答應過葉書柔不傷她母子二人性命,他便能忍下這種恥辱,可不可笑,諷不諷刺!
望著絡軒沉睡的蒼弱臉色,虞妃雙眸竟閃過一絲清柔,喉間微哽,低低悶了聲響,他是不該出生的孽種。
但也不能否認,他從出生的那刻起,他是一個完整的人。
她也曾那樣美好期待過他的出生。
幼子何辜。
“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虞妃神色間有些悵然,目色微變,似有些其他的不甘:“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能容忍葉書柔,為什麼能容忍你和絡軒的存在,為什麼,他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七年前,皇帝把絡軒送去了封地,還給了高手相護,就怕她再起殺心,但是,他沒有再踏進過她宮殿半步,末了,他說:“若是你想走,朕不會攔你。”
走?
她又能去哪裡?
回到江湖,不也還是四處飄蕩,她沒有家,沒有親人,根本就無處可去。
她想起與那個少年初見之時,他的溫柔關懷,把她迷得神魂顛倒,愛情?她曾天真的相信過,她以為,他可以給她一個家,那段時間,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但幸福太短暫了。
見虞妃絮絮叨叨,訴說著那段美好,單黎夜說不出來話,虞妃恨葉書柔,但更恨的,也許是那個少年,恨他空虛的承諾。
到底有多恨,只虞妃心裡清楚。
正聽得出神,單黎夜忽驚得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眼前這幕,虞妃忽然措不及防拉下絡軒臂膀上的綢衣,豔色的嘴唇覆上,竟把毒一點點吸吐出來,這毒極強,連九轉海棠丹都無作用,若是人為去吸,只怕……
她在用自己的性命救人!
做完這一切,虞妃斂上絡軒的衣服,又點住他睡穴,便緩緩靠在牆壁旁,她臉色發紫,溢不住的黑血在她唇角直流,她笑了笑,不知在笑什麼。
單黎夜呆站著,片刻才想起來要做點什麼,可縱然她身上有再多丹藥,也救不了虞妃,真是奇怪啊,明明是殺母仇人,她卻還想著去救。
但這好心,虞妃沒有接受。
冷不防推開單黎夜,虞妃不想白白浪費這些靈丹妙藥,她打不過這個女子,殺不了這個女子,她只能認栽,坦然說及那麼多事,她已經不怕被任何人知道,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就如七年前,那毒酒,她其實也給自己備了一杯,虞妃笑極而泣,可是,葉書柔的女兒,竟不殺她報仇。
但她知道,皇帝若得知她當年去殺葉書柔,未必還會再留著她,真相總會捅破的,七年了,住在這深宮大院,明面上風光,實際無寵無愛,她每天夜裡都生不如死,真的受夠了啊!
毒入五臟,開始發作,抬起的眸子中,映照出了點點燭火,虞妃痛苦著臉色,笑道:“葉書柔的債,我還,她在九泉之下,該瞑目了。”
“姑娘。”虞妃撐起最後的力氣,艱難的啟唇:“我求你,別傷害,絡軒。”
未免毒發太痛苦,趁著還能動,虞妃親手給自己狠狠補了一掌。。
手落,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