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會,他的眼睛裡突然冒出一點光,神情裡又浮起一絲努力想活下去的心勁,我想他肯定惦記著跟陸運衡發過的誓,想活著出去完成他完成不了的心願,照顧好他的家人。
可是好難。
傅城說接合板被壓斷,我們要被困死在裡面的時候,我的腦子是糊塗的,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死到底是什麼意思似的,修子瑞明白了,但沒什麼大反應,只怔怔地看殷三郎。
殷三郎很鎮定,好像不覺得有多嚴重,他問傅城接合板斷掉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傅城有氣無力回答說:“從裡面沒辦法可想,你出去過應該知道,上面是塊大岩石,用鋼條把重量撐在滑軌上面才保證既能順利開啟入口又能掩人耳目。接合板一斷,滑軌就不能正常工作,岩石壓下來就把入口徹底堵死。除非外面有人來救,而且還得是好幾個人帶著工具來救,否則真是一點辦法都沒。你把我們的地點告訴外面的人了嗎?”
殷三郎搖頭:“沒有,但我沿路留下了記號,有心找的話應該能發現。現在我們得表決一下到底是留在這裡等人來救,還是爬另外一條通道出去。“
傅城想也不用想,說他留下。
其他人都不言語。
我們實在狠不下心把傅城一個人留下來等死,但大家都留下來的話,生還的希望又太小,首先無法肯定常坤他們能不能打贏上面這場混戰,其次還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打多久,再次,就算常坤他們打贏了,也沒法保證能發現殷三郎留下的記號找過來。
所以思來想去,怎麼都不合適,只能沉默。
最後殷三郎作主,走,大家都走,他打頭,其他人中間,傅城墊後,用繩子拴在他腰裡往前爬。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通道太窄,只夠一個人爬,萬一傅城死在路上,會堵死後麵人,所以讓他墊後,萬一他不行,把繩子割斷別人還有活路。
這似乎是死地裡唯一的生機了。
殷三郎問傅城行不行。
傅城已經完全無所謂了,說:“行,有什麼不行的,你們怎麼行怎麼來,不用太管我,我早好幾年前就是個死人了,能掙一掙也好,不能掙也沒什麼不甘心的。”
於是大家休整力氣做準備,燈和工具都上身,林涯囑咐大家任何時候都不能用火,因為我和甦醒身上可能還殘留著易燃物。
出發前我用力抱抱甦醒,跟他說:“你可一定一定要活著出去,見著老懶,告訴他我愛他。”
甦醒狠盯我一眼,兇極了:“你自己跟他說!”
兇完以後表情又突然柔和下來,問:“老懶是誰?”
我抿著嘴笑:“你妹夫。”
他摸摸我的頭,又問:“好看嗎?”
我認真點頭:“好看,英俊極了。”
這時殷三郎幽幽飄過來一句:“嗯,確實好看,像條英俊的沙皮狗,還是瘋的那種。”
幾句話下來,氣氛一下輕鬆了許多,然後,殷三郎佈置順序,他頭一個,子瑞緊跟,然後是我和甦醒,林涯在後,用繩子牽著最後的傅城。他問我們有沒有意見,我們都低頭不語,有想法也不能說、不忍說、不該說,所以最後就這樣定了。
殷三郎第一個鑽進去。
我們依次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