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烈焰散盡,周興有些疲倦坐在崑崙山,衣衫盡碎,隨即被三劍之一的含光劍兵解。
“走吧,趕得及或許我們還能見上一面”,楊澤拉著臉色有些煞白的葉青璇。
葉青璇聽的怔怔出神,雙手冰冷。楊澤捂著她的手,幫她取暖,柔聲道“外面冷,我們回去吧”。
象拓王朝金牢關外,一隊商旅慢騰騰向關內旖旎而來。
商隊中間,一匹白馬上,素衣女子戴著帷帽,白紗遮面,看不清面容。
雖然朔風肆虐,她心頭卻熱烈奔騰,撲通直跳,又嘆道:“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玉壘山前風雪夜,錦州城外別離魂”。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要去的地方就在前方,我可不敢再往前走了,你確定是人跡罕至的玉壘山?”,商隊中一個精瘦中年男子,身著長衫,頭戴氈帽,左手戴著玉扳指,活脫脫一個暴發戶模樣,他立於馬上指向西北處一座高山。
亂世下,敢在塞外跑江湖的商隊,不比關內,沒有點本事誰也不敢玩這有命賺沒命花的買賣,既要有兩把刷子,還有人脈,此刻他卻對素衣女子極為恭敬。
他只知道這個女子,姓蕭,好像是白馬城尊主的親戚,這位坐擁三萬挽弓之士的尊主,對這位女子極為客氣,尊主吩咐自己安全護送她到玉壘山下,一路上小心呵護,終於到了玉壘山前,此刻只要姑娘交代一聲,就算交差了。不過他卻有點可惜這如花似玉的女子為何獨自進出玉壘山,那可是有去無回的閻羅殿。
“恩”,素衣女子望了望隱在風雪中的金牢關,擺了擺手,這位精瘦中年男子在馬上拱手作別,頭也不回,帶著商隊向金牢關而去。
“十年了”,素衣女子嘆道,懷中一隻白貓露出頭,睜眼望向遠處的雪山。
玉壘山頂,小紅亭。
茫茫白雪中一簇鮮紅的亭子,顯得格外扎眼,素衣少女跺了跺腳上積雪。身後的腳印早已被積雪覆蓋,懷中白貓,眯著雙眼,素衣白貓渾然天成。
“吱悠、吱悠”,身後傳來踩踏凍雪的腳步聲,卻不是一人的樣子,她臉色嬌紅,驚詫的回頭望去,一對少年男女,挽手而來,她眼眸中露出失望的神色,望向對面崖壁,那幾句承影劍雕刻出的《驀山溪》詞。
“蕭姑娘,我是來告訴你,周興不會來了”,楊澤沉吟半天,終究還是輕聲說了出來。
“哦,知道了”,素衣女子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她懷中的白貓怒吼著,似乎隨時都要發作,她撫摸著它柔順的毛髮,輕聲安撫幾句。轉身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道“是須彌山施肩吾嗎?”。
“據說是被含光劍兵解,那頭雪狼還在須彌山小洞天中”。
“謝謝你能來告訴我”,她緩緩下山,胸中有些苦楚,十年不長也不短,轉瞬即逝,對她來說卻度日如年。
“他說他有什麼好,為什麼喜歡他?”,世子低聲輕語。
“喜歡一個人能有多少理由?我覺得他好,便是全部”,素衣女子嘆道。
“要不是楊公有言在先,象拓鐵騎怎麼抵擋我鐵弗挽弓之士,我定要踏平須彌山”,空中傳來她惡狠狠的聲音,懷中白貓喵嗚一聲跳到地上,身形陡然膨脹,體壯如象,雙眸發出寒光,竟是一頭成年雪狼。
素衣女子躍上雪狼背,雪狼嚎叫一聲,幾個縱躍,已然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十年前,她追蹤雪狼到這裡,不慎墜下懸崖,受了重傷。遊戲江湖的老馬伕周興正好在山下救了她,悉心照料三個月,她才康復。
然而不幸的是,在行功救她時,老馬伕走火入魔,行功岔氣,危在旦夕。她咬牙揹負周興上了須彌山,施肩吾死活不肯捨棄百年修為,施救周興,竟然還趁人之危,縱容門徒搶走了其中一隻雪狼幼仔,要知道這雪狼乃是鐵弗國獸,最終是途經須彌的楊家救了周興……
這江湖上,有些東西註定是冰的沸點,火的冰點,永不相見,卻一直熱烈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