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華有了反應,我又趁熱打鐵地說:‘你要答應我好好吃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玉華眨了眨眼睛,我明白她這是答應了。
“幫著貞姨給玉華餵了水,餵了粥。我起身要離開。
“貞姨把我拉到一旁說:‘佛爺代,貞姨今天衷心地謝謝你。你和玉華的事,你不要怪貞姨,身在特殊的家庭,我也是無可奈何。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如果我們是普通人家,把玉華交到你手上,我是一萬個願意,也一萬個放心,可她自從進了我這個家門,就註定要走和別人不一樣的路。這樣的路,不是我為她安排的,也不是我能選擇的,而是關係到……,算了,有些事我真的沒辦法跟你解釋。佛爺代,你能理解貞姨、原諒貞姨嗎?’
“我低著頭,一句話都沒有說,移動著緩慢的腳步,跨出了貞姨家的大門。
“因為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我能理解她,也能原諒她,但為了玉華,我心中已經暗暗下了決心,要用實際行動反對她。
“五天時間裡,我做足了營救玉華的各種準備。
“第五天晚上,莊裡的更夫敲過三更之後,整個山村都進入了沉寂,它就像個橫亙在黑暗中沉睡的巨型怪物,沒有一點聲息。人們都進入了夢鄉。
“我拿好事先準備好的繩索和必要工具,悄悄出了門。
“對門就是貞姨家的大門。
“我順著大門的門墩和院牆的夾角爬上了貞姨家牆頭。
“沿著牆頭,我來到玉華住的房子邊。
“貞姨家有兩座瓦房,靠東三間瓦房,中間一間是堂屋,北邊一間耳房是貞姨住的,還有一間耳房是貞姨的藥庫。靠南的兩間小瓦房打通成一間,是玉華住的房間。
“這兩間小瓦房是靠著南邊的院牆蓋的,房屋後牆就是院牆的一部分,但比其餘部分的院牆高出一人多,屋頂為單坡式。從後牆起,房頂越靠近前簷就越低。
“我順著瓦房山牆突出牆體的磚沿兒挪到了房頂比較低的中間位置,用雙手撐著了下房頂邊的垂脊,躍上了房頂。
“我朝四周看了看,黑暗中無數的房頂一個接著一個,統統連成一片,佈滿了整個村莊,分不清哪兒是哪兒,因為道路和巷道都隱藏不見了。
“我低頭看了看三間東房,同樣黑沉沉、靜森森地,沒有一點動靜,緊張的心稍稍平靜了點,心跳也減緩了一些。
“我躡手躡腳踩著一排排瓦槽慢慢走到房頂的中央,數了數瓦槽的條數和我腳下一條瓦槽中瓦片排列的數量,大略推算了一下椽檁的間隔。
“按照推算,我就近選了房頂上可能是椽子和檁子空檔的位置,慢慢掀了瓦片,用事先準備的鐵鏟挖掉了墁泥層,又拆下了望板條。
“房頂上形成了一個四方形的孔洞,那孔洞在兩條椽子和兩條檁子組成的方格內,正好能容一個人透過。
“我向屋內看去,裡面瀰漫著煙霧,那是我剛才拆屋頂時漏下去的灰塵。
“隨著灰塵慢慢散去,我看到玉華在底下著急地跺著腳。我知道她不敢出聲,又不清楚房頂的情況,只能乾著急。
“我俯下身體,雙腿跪在兩個瓦槽內,雙手撐著孔洞的邊緣,將頭伸進了孔洞,輕聲喊了一聲:‘玉華!’
“玉華也輕聲回應道:‘佛爺代,你當心點。’
“剛說完,我左手一滑,手下拄著的一片瓦呲溜一聲滑向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