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門前大道對面,一座坍塌了一角的房子突然吱呀呀開啟了一扇門。一個旱魃老者躡手躡腳從門內探出頭,向左右望了一圈,向我招了招手,輕聲朝我喊道:‘巹婿君大人,快進屋來。’
“我要起身,感覺兩腿完全不聽使喚,身體剛離開地面,又一下跌了下去。
“老者見狀,十分警惕地走出了房門,跨過大道,來到我身邊,扶起了我,向破房子門口走去。
“進了門,老者扶我坐在椅子上,行了禮,回身將門關上,並用門閂閂住。
“這時,我稍稍從驚恐和憂慮中回了點神,問道:‘老人家,這天乙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者聽我說話大聲,急忙附在我耳旁說:‘巹婿君大人,請您輕點聲,不知道此時這城中還有沒有奸細。’
“聽到奸細二字,我不解地問道:‘什麼奸細?’
“老者說:‘巹婿君大人,您難道真的不知昨夜發生的事?’
“我說:‘昨日我在首輔大人府邸赴宴,喝醉了酒,便不省人事,今日一早醒來,就發現城內是這般景象,真不知遭了何種劫難。莫非是歡兜人又來襲擊?’
“老者點了點頭。
“我想了一想,又對老者說:‘自從上次歡兜人襲擊之後,君母與首輔大人調集了各山兵馬,在城內嚴加布防,各處天弩基地也增加了兵力,添置了重弩鐵箭。歡兜人就算再從空中相襲,以前次來襲的兵力,無論如何也抵擋不知天弩的反擊。加上這幾日,城內各處,不斷有軍馬巡遊聲張,以震懾敵軍密探,使他們有所忌憚。按此推理,歡兜人應該也不敢這麼快就輕舉妄動。’
“老者聞聽,嘆了口氣說:‘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
“我心中‘咯噔’一下,連忙追問道:‘老人家,請您說清楚一點,什麼是家賊難防?’
“老者將坐的凳子向我旁邊挪了挪,傾身向前,低聲說道:‘那位從外山來的將軍,是個奸細。’
“我驚訝道:‘外山來的將軍?’
“隨即想到了燃裳荼,繼續問道:‘難道燃裳荼將軍是……’
“老者打斷我說:‘首輔大人與荼總兵,祖上世代都是忠良,如今,她二人是我旱魃族的中流砥柱,她姊妹二人斷不會是奸細。’
“我說:‘如果不是燃裳荼將軍,外山來的,那就只能是其他七十九山的鎮守使了。老人家,八十一山的鎮守使,您老應該都見過吧,究竟是哪一位。’
“老者說:‘我家世代居住在這天乙行宮門口,我在這裡也已經住了四五十年了,天天看著宮門裡進進出出的各色人等,也識得了一些大人物。天乙城內大小文武官將自不必說,都中要員也都悉數了然於胸。除此兩山,天甲山乃是君山門戶,地形狹小,不設城池,其餘七十八山中官將,雖不能全部知曉,但各山主將,我卻都還認識。那位將軍卻不是八十一山之人。’
“這時,我才想起一人,猛然間一股寒氣,涼透心背。
“那人就是曲雲嶺都統燃裳丘。
“那日燃裳荼領著援兵到來時,我心中曾暗暗稱奇,覺得援兵來得太快了些,因不熟旱魃疆界,也並未深思。
“現在想來,卻覺得中間大有蹊蹺。我連忙問老者:‘請問老人家,曲雲嶺離此有多少路程。’
“老者說:‘曲雲嶺乃是旱魃西南極遠之地,地接雪域。秘世疆域,與羌離族相鄰。那裡距君山有三千里路程,徒步行走需兩月時間,快馬也得四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