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帳外有人大喊一聲,押解燃裳木坦的兩名兵士一時沒了主意,呆呆站在了原地。
“ 接著,帳簾開處,進來一人,手持寒光槌,對兩名兵士說:‘還不退回去。’
“ 兩名兵士又將燃裳木坦押回你奶奶座前,重新跪在大堂中央。
“ 幽暗中,我藉著燭光一看,原來是燃裳芹。
“ 燃裳荼大聲呵斥道:‘芹兒,你瘋了,帶著兵器入帳,這是要造反嗎,還不快快退出去。’
“ 燃裳芹反問道:‘首輔大人在明堂之上,公然忤逆君母懿旨,難道也是想造反?’
“ 燃裳荼氣得火冒三丈,卻又不好對她這個侄孫女說重話,跺著腳說:‘都是長姊把你縱容得無法無天了。’
“ 說完長嘆一口氣,扭頭坐回了座位。
“ 燃裳芹收起寒光槌,退到大帳進口處,立在持戟兵士旁邊。
“ 你奶奶強壓怒氣開口說道:‘荼大人,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 燃裳荼站起身來,向上行了禮,朝帳外走了。
“ 這時,她又對燃裳木坦說:‘你前面說的那些話,確實論罪當誅。現在我且問你,你之前所言,是何居心?’
“ 燃裳木坦說:‘陛下吶,草民一片赤誠之心,蒼天可鑑,若有半點不良居心,願上天即刻降罪於身,死於當堂。您被庸人所惑,危在旦夕,卻不自知。’
“ 你奶奶苦笑一聲,說道:‘你且說說,怎麼個危在旦夕?危險自何而來?’
“ 燃裳木坦說:‘草民也不知道危險自何而來,總之,此行大不利於陛下。’
“ 你奶奶說:‘既然不知道危險從何而來,又口口聲聲說危在旦夕,可見你確實是胡言亂語。’
“ 燃裳木坦說:‘就算我是胡言亂語,族中神媒相士卻不是胡言亂語啊。’
“ 你奶奶說:‘這話怎麼講?’
“ 燃裳木坦說:‘此次出行,相士已經卜了吉時,卻又為何另選他時而發程?以我所見,定然是那燃裳荼從中作祟,誤導陛下。’
“ 你奶奶聽到這裡,才略略舒了一口氣,面色由嗔轉和,輕聲說道:‘燃裳木坦,你曾執掌我旱魃全境兵權,任了幾十年兵馬大統領,怎麼如此小題大作。啟程的時辰,是我和荼大人一起定下的。我當然也知道相士已經卜了吉時,但相士所卜的吉時乃是丑時。一來,丑時天方四更,夜色正沉,黑暗之中,諸事不便籌施,行路也頗為艱難;二來嘛,按歷代君母所選的時辰,丑時並無先例,可見這不是一個好時辰。而巳時乃是蛟龍出洞之時,那時太陽瑞氣正足,燥氣最弱,正是難得的好時辰。這何錯之有?’
“ 燃裳木坦搖著頭沉痛地說道:‘陛下您久居於域外,族內之俗不甚瞭解也是情有可原,但燃裳荼,身為一朝宰輔,對待上天啟示卻如此兒戲,真是讓人扼腕嘆息。事到如今,卻還不知悔改,實在可恨。’
“ 你奶奶說:‘你也未免太危言聳聽了吧。只不過一個時辰而已,哪裡能就讓你心生如此怨恨呢?’
“ 燃裳荼無言以對,愣了半天之後,向前跪行了兩步,趴在你奶奶的桌案之下,哀求著說道:‘陛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請您先回去吧。您是萬金之軀,我旱魃族之前途命運全系在陛下一人之身,可不能有半點閃失啊。’
“ 你奶奶不耐煩地說:‘好了,我也累了,不必多說了。將她帶下去吧。’
“ 兩名兵士立刻上前押著燃裳木坦往帳外而去。
“ 燃裳木坦大呼道:‘陛下,為了您的安危,要三思啊,不能再冒險前行啊。陛下!’
“ 兵士押著燃裳木坦正要出帳,你奶奶突然說道:‘等一下。’